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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再容忍她的存在,我需要她消失。”
她直截了当,毫不顾忌地吐露内心的嫉恨。
只因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她没什么好遮掩。
“为什么。”
即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你有很多种方法足够令她消失,为什么要借助我?万一被人看到,岂不是给你自己徒增麻烦。”
露妃别过脸来看了即恒一眼,月光仿佛为她的容颜披上了一层冰冷的倨傲,映着那双异色的瞳仁幽不见底。
即恒在揣摩她的意图,然而她看了一会后,似乎认为根本不需要解释,竟又视若无睹地转了回去,不再多言。
即恒本就心存疑虑,遭这般赤.裸裸的蔑视不禁愣了一愣,还没来得及愤怒,忽听露妃对着月光幽幽地回答:
“那还不是因为……不想被讨厌。”
银辉满照,将整个大地都铺上了一层凉薄的白霜。
尚且生硬的口吻中仍然充溢着目中无人的傲慢,可散发出的寂寞与幽怨伴着清冷的月色,竟是如此平凡和无助。
自神道堕落的神女,于人世卓傲的神女,此刻与世间任何一个得不到所爱的女子别无二致。
空幽的寝殿中有过短暂的尴尬与凝滞,露妃不自禁连呼吸都屏住了,似在深深懊悔自己的失言。
这或许是她少有的示弱,却在一个微妙的时刻,在不该示弱的人面前表露,令她有些难堪。
许久,身后才传来少年浅淡的话语,不知是否因这美妙的月色,竟染上了几分如月华般冰凉的温柔。
“若不想被讨厌,就别去做明知会让他讨厌的事,哪怕这件事你认为是为他好。”
即恒凝着她的背影淡淡道,“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有很多种,最不得取的就是强塞。
那不是付出,是逼迫,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
露妃转过身来,少年深幽的眼眸中倒映着明亮的月芒之色,将自己的影子一并装载其中。
自入这浑浊的皇宫以来,她逐渐醒觉了内心深处所压抑的许多东西,却渐渐地,也逐渐不会再有人对她说真话。
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
少年冷静的评价让露妃蓦然怔住,她惊讶于自己竟没有感到愤怒,甚至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找不出。
就像赫然被揭开了早已腻烦的面具,将蠢蠢欲动的本心重新释放了出来。
“我真不明白。”
女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她下意识提起罗袖轻掩朱唇,顿了顿,索性又放了下去。
望着即恒的眼睛里流动着精锐而狡黠的波光,恍若一只不再躲藏,露出了獠牙的兽,“河鹿一族不通人心,杀伐过重,惨遭灭族,可又怎会留下你这样截然不同的后裔。”
尽管心知露妃此言并无恶意,可即恒仍然感到心底掠过一丝刺痛。
他眼里的光芒深幽而明亮,宛如一口深潭,凝着露妃深思的双眸反问道:“我也不明白,娘娘究竟站在哪一边。”
既然接受了露妃的联盟之意,他决定坦诚地问出口,以绝忧患:“你曾经费尽了心思去谋害公主,也曾费尽心思去救她,现在又费尽心思,借我的手让她在你的眼界里消失……你对公主的态度如此矛盾,让我无法判断你究竟是敌还是友。”
露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自然明白即恒所顾虑的事,对此,她的答案也简单得出乎即恒预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这一点我可从来没有掩藏过。”
即恒不由警觉了起来,露妃看着他掩口笑道:“陛下不容她时,我就让她消失;陛下回心转意,我就设法让她回来。
我所有的行动只源于陛下的心意,因为放眼天下,只有我最懂,也只有我能替他做到。”
她以轻松的口吻说着异常残酷的话,而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对和瑾无尽的折磨。
回忆历历在目,即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只是这一次,是我自己的意思……”
露妃悄然叹了口气,话里蓦地染上了几分惆怅,在那双奇异的三色瞳里静静流淌。
她低下声来喃喃道,“再犹豫下去,只怕今后会更加难以收场,不仅对陛下,对谁都不好。”
即恒有些不能领悟露妃的话中之意,但他直觉那一定是非常糟糕的局面,竟会连这个以祸世为乐的神女都无法放任不管,决意要出手挽救。
“娘娘,请告诉我公主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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