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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恤每夜潜进我的寝卧都会像孩子守着蜜糖一般盯着我的肚子。
他时而抿唇傻笑,时而神情凝重,有时来了死活要缠着与我说许多的话,有时来了却只握着我的头发在榻旁静静地坐上一夜。
我笑他孩子气,他却极认真地说:“阿拾,你可知我的心从没有这么满过。
我不是孩子气,我是太欢喜。”
孩子,我和无恤的孩子,它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却给了绝望中的我战胜一切磨难的勇气。
那些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忽然间有了全然不同的体悟。
我想起那些寒冷的夜晚,阿娘望着我的温暖眼神,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为母则刚的勇气。
那一刻,只要我还在她怀里活着,她便可以无视所有的苦难,无惧死亡的威胁。
如今,我亦如此。
这一日午后,我与四儿服侍完赵鞅,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吃一顿“早食”
。
四儿蹙着眉头盛了一大勺的肉糜浇在我的黍泥上:“阿拾,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你总不能天天作践自己的身体,多少再吃一点吧!”
“我饱了,你吃吧。”
我看着冒着肥腻油花的黍团,喉间一阵痉挛,急忙将陶碗推到四儿手边。
“一碗粟羹,半碟菜碎,董石都吃不饱,你怎么能吃饱?来,再吃一口,这是野麋腹下肉,肥是肥了点,可是加了黄姜很香的,你就吃吃看嘛!”
四儿不理会我的推拒径自用木勺剜了一大勺的黍泥喂到我嘴边。
自有孕后,我每餐都吃的很少,鱼腥肥腻之物更是碰也不碰。
无恤为此担忧,总是想方设法偷偷给我添食。
可一个多月下来,我非但没有发胖,脸色还一天比一天难看。
四儿以为我不思饭食是为情所伤,终日里也忧心忡忡。
可为了瞒过智瑶无处不在的耳目,我即便知道四儿满心担忧,也只能隐瞒实情。
我这会儿已被野麋腥膻的气味熏得发晕,可不想四儿难过,只得硬着头皮将她勺中的黍泥一口吞下。
四儿见我肯吃了,连忙又将碗里的肉糜混着黍泥搅了搅,剜了一大勺送上来。
我看着那一坨白白黄黄的黍泥头皮直发麻,急忙推开她的手嚷道:“谢谢四儿娘了,我今日是真饱了,你自己多吃点。”
“阿拾……”
“真饱了——”
我双手捧走四儿手里的陶碗,转而握着她的手道,“我这些天老忘了问你,于安最近是不是又住进太子府了?”
“你都知道了?”
四儿说起于安总算放下了手中的木勺,“太子半个月前派人接他入府,说是有要事找他商议。
他这些日子不在家,只能劳烦赵府的车夫每日起早摸黑地接送我,我真是过意不去。”
“国君重病,太子又格外器重他,他这个时候要忙的事肯定很多。
要不,今晚你也别回去了,我叫人把小石子接来,我可好久没见到他了。”
“千万不要!
男孩长大了最爱闹,如今赵周不在,他来了也没个玩伴,闹起来若吵到了卿相,可是大罪过。”
“于安不在家,小石子总一个人待着也不好。
那不如你这几日先回去陪孩子,这里我一个人也行的。”
我想起小董石瘪嘴委屈的模样,心里很是歉疚,说到底还是我劳烦了他们一家人。
“又说什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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