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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个脑袋被门挤了的猪,我应该被绞碎了灌进肠子里一截一截地在屋檐下挂起来准备过年。
“我是说,她没和你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么?”
卫海的脸色缓和下来,松了口气,但看起来却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淡淡的失落,仿佛台风过后宁静的边城,零星飞扬的塑料袋衬托下的荒芜。
我愣住了。
人的欺骗分为两种:一种是她扭曲了黑白,颠倒了左右。
她明明在你脸上蒙了一层纱,但是她却告诉你只是外面突然刮起了雾;她明明在你的后背上洒了一摊血,但是她却告诉你只是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这种欺骗是捅进肩胛骨的匕首,是抓进胸口的指甲,是咬在胳膊上的森森白牙。
而另一种欺骗,却只是隔离了信息的传递,仿佛抽取了世界里所有的声响。
亘古冰凉的浩瀚宇宙里,一个超新星的爆炸,千万朵钻花的飞溅,几百个新的物种崛起又衰亡,上千个文明诞生了再湮灭,几百亿年或者须臾一秒,所有的声音都隐匿于暗无天日的谎言之海。
而你背对着这个宇宙,你以为身后的世界空无一切,什么都不曾发生。
我知道,南湘从来不会对我进行第一种欺骗。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发去唐宛如家了,我没有叫上南湘。
一方面是我故意为之,而另一方面,我也没有机会。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她又已经出门去了——又或者,她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我分辨不出。
因为她每天起床之后,床被都收拾得异常整齐,完全看不出几分钟之前,里面还裹着一个软玉温香的惹火妹子。
我其实不太清楚这段时间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但我多少能够想象,因为当初我作为实习助理的那段时间,我也一直错觉自己是不是残疾人,我真心觉得我比别人少了一只手、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
但有另外一个人,代替了南湘,和我一起去了唐宛如家,帮她一起收拾东西。
当唐宛如拉开大门时看到我身旁的那个人时,她头上正绑着一块白布,看起来仿佛时刻准备着抽出武士刀剖腹自杀的悍妇,但当她尖叫起来的时候,她又瞬间变成了一个来自陕北的民族歌唱家。
和我一起去的人,是崇光。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绿幽幽的眸子露出来,看起来像寂林里温柔的狼。
我是真心对崇光感到抱歉,我又一次忘记了和他的约会,我们本来约好去还未开放给公众的新修整完成的外滩美术馆,那里面正在展览曾梵志的美术作品。
所幸的是他也没有恼我,只是微皱着眉头,按住我的肩膀,认真地对我说:“林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的语气低沉而磁性,像一根被无意中撩响的大提琴弦。
如果他眼神再轻浮一点,我一定会觉得他是在撩骚我。
我本来觉得他一定会拒绝我的邀请,来帮忙唐宛如搬家,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他说过他宁愿待在松江屠宰场的冷藏室里,也不愿去人民广场的来福士一楼。
但出乎意料,他竟然同意了。
不过我想他此刻一定很后悔。
与其说是他和我一起来帮忙唐宛如搬家,不如说是他来接受了一个持续不停的高密度八卦专访,唐宛如就仿佛一箩筐盛开着艳俗花朵的毒藤一样牢牢地挂在他的身上,每两分钟问一个问题,饥渴得仿佛在撒哈拉中央被暴晒了三天三夜一样。
就在唐宛如的不停询问里,就连卫海这个被我们称为“肌肉多脑子少”
的体育猛男,也恍然大悟面前站着的这个外国人,竟然就是之前名动全国的著名作家周崇光。
我用“说来话长”
为借口,屡次打断了他向我询问的目光。
并且我也用“不要引火上身”
为理由,叫他不要对外声张,否则很容易“有可能哪天你只是下个楼买瓶可乐,隔天就在苏州河上看见一个麻袋顺流而下,麻袋里装着你”
。
——“哦,你说陆烧这个名字啊,是我闹脾气随便取的。
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想应该是潜意识里想起了我父亲的名字吧,他的英文名字是Shaun,所以我就想,那就叫‘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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