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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在半空一滞,透过帘子细缝瞄了进去。
沈子菱身穿寝衣,发髻放了下来,显然已经是沐浴过了。
白日里绾成髻的秀发海藻般披在肩上,隔了几步之遥,有香馨味飘来,却不是府上姬妾身上的浓脂艳香,而是天然的少女*味。
此刻搭一套月白色的宽松睡服,两袖轻飘飘的,胸前开襟内露出一抹翠绿肚兜的形状。
这样看着,居然很有几分秀气可人。
沂嗣王打消多余思绪,眼光一扫,落在她脚边。
她脚边放着个红木雕花箱笼,还不小,一臂长宽,被一把银色小锁栓得紧紧,看上去沉甸甸的。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估计是在视察环境,看哪里合适,最后才把那箱笼抱起来,放进角落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四脚衣柜里,又叫丫鬟挂了不少厚实的冬衣毛毯进去,盖得严实,末了,将衣柜门关上,加了一把锁,才拍拍手。
“小姐……”
冬儿望了一眼主子,“这样放着,行不。”
“暂时就放这儿吧。
等日后搬进我院子去,再找个保险地方。”
沈子菱瞥一眼柜子。
什么陪嫁的玩意,这么特别。
沂嗣王双眸一眯,心里头愈发好奇,倾前半寸。
沈子菱本是轻松的脸蛋陡然一厉:“哪个狗奴才在偷偷摸摸?出来。”
冬儿脸色一沉,过去掀了帘子,没料是沂嗣王,一时吞吐:“嗣王怎么过来了。”
本想他腻在妾室那边,不会过来的。
当爷想来?沂嗣王斜睨一眼:“睡个觉就走。”
冬儿想着白天小姐将宠妾踢碎门牙的事,怕姑爷会跟小姐发火,先不说那姬妾听说是府上现下最受宠的,再来,小姐这举动,也实在太不给沂嗣王面子,不管怎样,总得装个样子关心一下,问:“姑爷,那位如夫人没什么大碍吧。”
身边的丫鬟还算有几分眼力劲。
沂嗣王瞄向继续收拾细软行装的沈子菱,加重语气:“你说呢?名震江北的黄莺嗓子,今后连讲话都得豁风,还唱什么歌?即便本王宽宏大度不计较,传到京城去,太皇太后也得不高兴!
一直保着你的皇贵妃也得为你丢脸!”
冬儿呃了一声,没做声。
沈子菱总算抬起身子,眸中波光荡漾,很有些复杂,似在想什么。
知道错了?羞了?惭愧了?沂嗣王挺直脊背,双手背在腰后,鼻息轻哼一声,想要道歉也晚了,当着全家上下的面伤了自己宠妾,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任她好话说尽,这次也决不会轻易罢休。
俄顷,沈子菱终于考虑完,目光落在冬儿身上:“把我那个紫檀木妆奁盒里的象牙项链拿出来。”
冬儿忙从一堆陪嫁饰物里翻了出来。
沈子菱接过来,将那项链一扯,珠链断了,夹了两颗珠子,递给沂嗣王:“两颗,刚好,这象牙比人的牙齿牢固结实得多,用一百年都坏不了。”
沂嗣王不敢置信,惊了一惊,气结:“给本王的妾侍镶配畜牲的牙?”
冬儿打圆场,将象牙主动接过来,努努嘴:“姑爷可别瞧不起,这象牙可是小姐离京前皇贵妃赏赐的,听闻是暹罗进贡的象牙制成,中原难得有呢!
姑爷没异议,奴婢就找机会跟那如夫人送过去。”
沂嗣王沉默不语,脸色却已黑得跟炭似的。
沈子菱使了个手势,让冬儿退下去,先一步占了软榻,抄起旁边小几上一本书,倚在床背上,翻看了起来。
沂嗣王站在原地半天,平息下心头不甘,也不想再为个姬妾犯头疼,再懒得多提吟娘那事。
在京奉旨成婚,暂时住在邺京的嗣王府时那几天,沂嗣王就已经跟她默认达成了私下的相处方式,几日下来,都是分榻而眠。
其实那几天也不用刻意分榻,离京前的事务太多,还时不时得进宫,在临行前跟皇上议一议前线军事,每天十二个时辰掰两半都不够,每天回宅子,就已经是后半夜,跟她几乎打不到照面。
可如今回了江北,也不能总是那个样子。
虽说不一定要做些什么,可至少不好继续分榻,反正荷馨苑修好之后,她就会搬过去,不会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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