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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断谕一定也想起了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进入殿堂的时候——自己被女神的悲伤左右,情绪完全失控,好像还哭了......实在是非常丢人。
他这样想着,想起了自己那时候无助的心情和魔法师许下的誓言,心里蔓延上许多不可思议的柔软和酸涩,像是初春时白蔷薇的枝条爬上窗户,柔韧轻盈,又带着绒刺。
“我这次没有与女神的情绪共鸣,大概是因为你吧......谢谢你。”
他道。
林维说完,又无奈地笑了笑:“你也常对我说‘谢谢’,我们总是谢来谢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魔法师认真看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
“嗯,我有时也是这样——其实是要感谢命运吧,我们之间倒是没有必要说这个。”
林维忽然有些出神:“我已经非常满足,可有时还是会贪得无厌——我想我能够体会到永生的魅力了。”
这话实在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他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他近来常觉得时光短暂,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美梦里醒来,看见命运高高在上的嘲弄面孔。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起望着天边,晨曦由暗红至灿金,清晨第一缕日光洒落那一刻便是女神觉醒的开端。
林维忽然感觉身边人的灵魂略有变化。
不,不止灵魂,周身的气息也是——只不过之前没有注意。
他的灵魂似乎更加凝实,而给人的感觉愈发冰冷又强大。
“是我父亲的灵魂。”
断谕回答了他的疑问:“他所有力量会逐渐来到我身上,这也是传承的一种。”
“他......”
林维想起锐金之谷告别时那句“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来。
“他即将得到永生。”
魔法师望向北方的家乡。
暗金血液滴进北方封冻的土壤,魔法阵亮起微光,死别悄无声息,告别语就像祝福词。
最后一滴落下之时,整个浮空之都的地面嗡鸣颤抖。
“我昨天离开锐金之谷时,他曾吻了我的额头,说‘祝你好运’,”
林维道:“魔法师面对死亡总是非常坦然,但我仍觉得纪念必不可少。”
他微微踮起脚,在断谕额头上落下一吻:“转送给你。”
第一缕阳光照在灰袍子老头的眼皮上,他叹了口气:“开始了。”
随即睁开眼来——往日总是浑浊苍老的眼珠在此刻有些异样的光彩,他从小床上起身,看着窗外两个年轻人的身影,他们在有一搭没一搭对话,时而对视一眼,气氛安宁又融洽,还很柔软。
老头不知想起了什么,是回忆的模样,笑了笑,又眯起眼睛:“爱情——嘿,爱情!”
吟游诗人说,已熟的爱情在妇人的眼角里,未熟的爱情则在少女的脸颊上。
海缇望着镜中的自己,宫廷仆人将她的长发挽起,插上星星点点璀璨的发饰,在清晨时分的阳光里熠熠生辉,那光芒与袖扣、纽扣相得益彰。
她是穿过贵族少女精致衣裙的,可还是第一次穿上盛大典礼时繁复庄严的宫廷华服。
挽起头发使她少了几分少女的爱娇,宫装掩去天真与青涩,她平生第一次觉出了镜中人已经与那个占星塔中跑上跑下的小姑娘不同。
她想,时间令人害怕,我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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