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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坐着的一排有他们的叔父、姑姑、姑父、表叔父,他们各自在美国的政-治、军-事领域上享有一席之地,一举一动都对江家的生意举足轻重,非同小可。
那时候顾曳就一清二楚了。
江尧在江家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保证得了自己的安全?
说让他暂代他的职权,那都是假话。
江尧无非是想找一个傀儡当替罪羊,如果顾曳真的听顺了他的主张,那一旦江家的生意在经营上出了什么差错,日后家族里怪罪下来,江尧就会第一个把他甩出来顶罪。
而即便是有所侥幸,让顾曳能逃过一劫,那到最后他也只会是一直处于被江尧暗中控制的被动处境,没有权利,没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再高的地位也形同摆设。
想要自由,想要离开江家……那他就不能顺他的意。
细长的香烟夹在指尖,顾曳抬起手腕,往烟盒上轻轻地磕了磕。
打火机还在苏黯手里,他没带火。
朝身后人示意了一眼,一双手立刻捧着打火机伸了过来,火光在黑夜里瞬亮,跳动的火焰照着他半张脸骤然清晰。
如果江尧是虎豹,那顾曳就是豺狼。
硬碰硬顾曳或许还对付不了江尧,但暗地里使一点手段,再联络一些江尧的仇家或对手,那答案……就未可知了。
江尧远远地看着顾曳吞云吐雾,一副悠哉闲适的模样惹人生厌。
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知道顾曳这是想为他起初说要插手香港一事讨个说法。
“我只是在提醒你,想让你提高警惕。”
顾曳在香港受伤,江尧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让李道调查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与会人员。
有特区政府代表出席的会议,安保条件自不必说,可一个大学刚毕业并且患有攻击性人格障碍的男青年,竟然能够突破重重包围,只身一人带着长刀闯入容纳着数百人的会议室。
这听起来就像个无稽之谈,着实可笑。
“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伤了你不用紧,但绝不能威胁到江家在亚洲金融圈的权威和尊严。”
江尧坐在远窗边,目光深沉,信誓旦旦。
顾曳离开江家已有半年之久,安逸的生活,似乎磨掉了他不少心计——这么简单的道理,一场破绽百出的闹剧,他竟然都没能识破,亏他身上还流着江家的血液。
“嗯……”
顾曳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皱着眉头,觉得江尧言之有理。
江尧说得没错,一个大学刚毕业并且患有攻击性人格障碍的男青年,确实没有可能带着武器冲出特区警队的重重包围。
至于顾曳本身,他伤了,死了,对江家来说都不要紧。
毕竟对江家来说,为了维护住自身的权威与尊严,牺牲掉一两个像他这样的边缘人物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真的亲眼看见,我是被一个大学刚毕业并且患有攻击性人格障碍的男青年……重伤了手臂吗?”
江尧缓缓地转过了头,眸色一深。
“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尧努力地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不动声色。
顾曳叼着烟,脱下西装外套,低着头,淡然地解开了胳膊上的绷带,“江先生,从医学的角度讲,你知道什么叫喙肱肌受伤吗?”
起于肩胛骨喙突,止于肱骨内侧二分之一的位置,与三角肌止点对应,在大臂的内侧肱肌上端,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之间。
说着,顾曳抽出嘴里的香烟往桌子上碾了一下。
他确实是被人砍了一刀。
只不过那个人……
是他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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