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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人家是什么身份,下不下得了台!
咱老班主为了这个,可把班主打惨了!”
程凤台看着商细蕊笑问:“哦?你过去是这样的?”
商细蕊唱生那几年还剃着大光头,心里不自在的时候,或者害羞发怒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大把大把揉着自己的青皮脑袋。
他与票友们借屎尿逃遁,也是一边狂揉着脑袋一边说的话,十九未能把当时情形说详细,几个老人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却是十分发噱。
现在的商细蕊,确乎是长大了。
他们想到这里,就看见商细蕊伸手往自己头顶上捞了两下,小来正在替他卸片子,便打了他的手。
于是他们又笑了。
当天晚上送商细蕊回家,商细蕊心里边不把陆公子捧的那些当回事,嘴上却要拿出来说一说得瑟一下,惹程凤台吃个醋,纯粹为了气气他。
说陆公子给他找来的头面有多珍贵,多稀有。
程凤台满脸不服不忿地听着,也不说什么,就是一眼一眼地瞥着商细蕊。
到后来,商细蕊得瑟太过,入戏太深,居然说出点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意思来了。
程凤台气得揽过商细蕊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把他咬得吱哇乱叫:“我这就去登个报!
把咱俩宣扬宣扬,省得还有人打这主意!”
边说着边拍商细蕊的屁股:“也省得你不安分了!
干嘛呀!
我这都包场了!
你还打算卖零座儿呢是怎么着?”
商细蕊抬脚就踢:“你包了个屁!”
程凤台躲过那一腿,仍然拍着他的屁股:“就是包了你的屁!”
商细蕊道:“那我现在就放个屁给你——崩你一脸狗臭屁!”
程凤台笑道:“是吗?是狗放的臭屁?”
前头老葛哈地一声笑出来,又很窘地把那声笑吞了回去,怕惹怒了商细蕊。
商细蕊那边已经恼羞成怒了,在狭窄的后座拳打脚踢施展了一番,使程凤台被捶了一顿,挨了好几下窝心脚,中间还误扯了一把小来的大辫子。
两人闹得都有点怒气冲冲的,待到商宅下了车,程凤台一把勾住他胳膊:“你明天在家等着我,等我来弄死你。”
商细蕊一昂他高傲的头颅:“我怕你啊?”
程凤台道:“你要跑不见了就是怕了我了,我就点火烧房。”
商细蕊呸了他一个,踹了一脚汽车才进屋去。
他一走,因为少了他这个人和他发出的声气喧哗,后座仿佛宽裕出了许多许多的空间,简直显得空旷了。
程凤台坐在那里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头发,累得叹了口气,脸上还是在忿然地笑,觉得自己好像是与路边的野狗打了一架。
老葛从镜子里瞅了程凤台一眼,就看见他白衬衣上被踢出了一块明显的黑脚印,忍不住用上海话笑道:“二爷,男小囡真是不一样啊!”
程凤台也用家乡话回道:“我这是倒了血霉了,上了个唱戏的当!
刚认识那会儿多乖巧,多文静,羞答答的,谁知道包装一拆,原来是这样的呢!”
程凤台现在吃了商细蕊的亏,受了商细蕊的气,就要与知情人士抱怨一番商细蕊货不对版。
但是老葛看他那神气,可绝不是受骗上当要退货的样子。
程凤台努力掸着他衬衫上的大脚印,摇头对老葛道:“我奇怪死了,哪里有唱旦的是这样的?这样的怎么能唱得好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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