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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狱卒来报,说周喻安饿了两日已经昏迷过去,是否要送饭?他不敢私自做主,只好来请示楚央,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不瞒世子。”
他声音低沉,语气诚挚。
“下官本出身贫寒,当年入京参加科考还是问左邻右舍借的盘缠。
后终于金榜题名,高中榜眼,却因出身微贱而受权贵轻视,以至被贬至此。
也曾心怀怨怼,故而不喜权贵,也不愿同流合污。
明州任职八年,下官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个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楚央毫不吝啬的赞道:“但周大人可否想过,你本有大才,却因多年前一己旧怨而埋没至此,这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的行为?”
周喻安怔住。
“外面天高云阔,你却因一时惧怕而偏安一隅,丧失曾经的斗志与抱负,就这样寂寂终老,难道不会觉得遗憾么?”
“我言尽于此,周大人不妨好好想一想。”
楚央料定他不是胸无大志的人,只是顾虑太多忧思太多,故而才会止步不前。
“走吧,去看看宋钟鸣。”
周喻安又是一怔。
楚央勾唇,“这些日子也折腾够了,是时候下点猛料了。”
所谓的猛料,其实就是心理战术。
宋钟鸣下狱后,宋家可谓乱做一团,早就在想办法通路子,几乎散尽家财。
最后还是毫无所获,走投无路之下,宋家人甚至想到进京求助景阳侯府,却被截杀在半路。
当时宋钟鸣正在啃一个肉包子,听到这里就噎住了。
因为死的那个人,是他才十二岁的长子。
他不信,直到看见楚央派人送来的那颗人头,稚嫩的,眉目间有他的影子,脸上还有未干的血,眼睛睁得大大的,还留有临死之前的恐惧和绝望。
他捏着手里那半个肉包子,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
接下来更是噩耗连连。
妻女被杀,就连家中丫鬟仆从也不能幸免,全都死于两日前的晚上,府宅被烧成了废墟。
他猜到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
正因知道,才会越加愤怒绝望。
“为什么…不救他们?钦差大人身负皇命,难道不该为一方百姓做主么?怎可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枉死?”
望着站在门外的锦衣男子,他双眼充血,近乎质问。
楚央神色凉薄并无同情和愧疚。
“当然,所以我已命人抓获杀人凶手。
只是他们与宋大人一样傲骨铮铮,死也不说出受何人指使。
本官很想为宋大人的家人做主,奈何实在力不从心啊。”
宋钟鸣双手抓着门栏,指甲几乎嵌入木头里,血红的眼满是悲凉悔悟以及仇恨。
眼前是长子死不瞑目的眼,是妻女惨死的场景,是宋家被灭门的惨状…
他忍辱负重,苦心经营多年,转眼成空。
呼吸急促,痛到极致,他忽然放声大笑。
“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锦绣前途是假的,荣华富贵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笑着笑着,热泪忽从眼眶滑落,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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