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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3页）

&esp;&esp;不像监学里的两位太傅，他们先前的学生都是天资聪颖、一点就透的人，尽管她不愚笨，但是理解起来总是要迟钝一些，慢吞吞的。

&esp;&esp;两位太傅也不会训斥她，斥责她是那不开化的朽木。

&esp;&esp;只是落在她耳边的叹气，看向她眼中的失望，都像无形中压在她心上的石头，压弯了她的脊骨，抬不起颜面。

&esp;&esp;平宣瞧见小主子带着陆小公子一道回了府，眼前发黑，几欲吐血，小主子还不知她这是引狼入室，看着十分信任陆小公子，将他奉为了知己相待。

&esp;&esp;两位主子在书房单独待了许久，中间平宣故意进去送了几回茶水。

&esp;&esp;没看出什么异样，还是不能放心。

&esp;&esp;可他是奴才，不得僭越去管主子的事儿。

&esp;&esp;平宣今夜本不用当值，硬是在书房外的廊下等着，站的双腿发麻、膝盖酸痛也没打算走。

&esp;&esp;底下的小太监有意讨好他，主动要来替他。

&esp;&esp;平宣把人给使唤走了：“主子身边离不得我，你们回去歇着吧，夜里不用你们管。”

&esp;&esp;小太监只当平宣公公怕他们在小主子跟前露了面，分走他的宠信，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便都老老实实回屋歇息去了。

&esp;&esp;隔着扇门，听不清书房里的动静。

&esp;&esp;烛台上的蜡芯快见了底，竖起的火光摇晃厉害，斑驳摇曳的烛光像落在少女脸庞上灼灼的余晖，照见她黑色眼珠里熠熠的流光，璀璨似流星，明亮生动。

&esp;&esp;她看向陆绥的目光已经没什么防备，满心都是她的课业：“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

太傅今日问起来，我答得也是对的，可是太傅似乎不大认同这句话，觉着我只会死记硬背，没有自己的想法。”

&esp;&esp;陆绥低低嗯了声，懒懒的、喑哑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男人黑沉的眼神不动声色落在她的头顶，扫过少女自然垂散下来的长发，乌木般浓黑，极致的颜色衬得她脸上的皮肤更加雪白，唇色也被屋子里温热的暖气染得红红的。

&esp;&esp;她的唇瓣一张一闭：“我心里是觉得这句话不对，人在事事都不顺心的境况下，对老天爷、对命运有些怨言和牢骚，想发泄出来无可厚非。

若是连怨气都不能让人有，这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esp;&esp;一个人若是真的很倒霉。

&esp;&esp;现状事事都不顺心，怨天尤人，出一口气也无妨的。

&esp;&esp;竺玉仰起脸，脖颈是纤细的，微微仰起的细颈拉起细腻柔软的弧度，眼底看着也很柔软，像一汪能容纳所有情绪的温水，她说：“我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在太傅面前这样说。

可他还是觉得只会照着书上的释义来念，没有用心去想。”

&esp;&esp;“于是我便老老实实的说了，太傅又觉得我没脑子，我这样想不对。”

&esp;&esp;“陆绥，你也觉得人活着不该有怨气吗？”

&esp;&esp;陆绥对上她眼中的困惑，默了会儿，他说：“人并非不能有怨气。”

&esp;&esp;“那我就是对的了。”

&esp;&esp;“只是人若只剩下怨气，必然事事都不顺心。”

陆绥垂眸，安静看着她，接着说：“你说的也在理，抱怨是人遇到坏事的本能，可抱怨却不是解决的办法。

一昧的怨天尤人是无法改变现状的。”

&esp;&esp;竺玉明白了陆绥说的话，也不能说她想的是错的，只是她同旁人看到的重点总是不同的。

&esp;&esp;她天生就倾向站在弱势的那边，为他们着想。

&esp;&esp;但有句老话，十分有理。

&esp;&esp;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凡事都有得有个度。

&esp;&esp;陆绥瞧着她似懂非懂的样子，便早就知道她看起来柔软，但在自己认定的事上，很是倔强。

&esp;&esp;这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