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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旗难得起了个早,想出门去买早点,小区附近的胡同口有家烧饼铺,党国富特爱吃那家的芝麻烧饼,但起床后才发现党国富已经出门了。
党静秋正在厨房剁肉馅,见党旗起来了,便说:“周末怎么起这么早?回去再睡会儿,早饭弄好了妈妈再叫你。”
“不睡了,我爸呢?”
“想给你煮点小馄饨吃,家里没找到面粉,索性让你爸出去买现成的馄饨皮了。
这将才出去没多久,你还想吃点什么,我打个电话叫他买回来。”
党静秋嘴里说着手里的活却没停,机器绞出来的肉没有自家剁的劲道,党旗每次回家她都会给她包点鲜肉小馄饨,这么些年都成习惯了。
党旗眼角有些微热,父母在身边的日子因为熟悉而觉得平凡,可当孩子们渐渐长大离开父母的呵护,才发现早晨起床时就能喝上妈妈亲手熬的粥是一件多么奢侈却幸福的事。
这头党国富买完馄饨皮回来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捷豹跟着缓缓驶进小区。
党国富靠边让路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心说这车不错。
黑色捷豹在楼下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后视镜中那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尽管已经二十多年未见,尽管当初他们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曾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那时的他只知道是这个男人的出现抢走了最疼爱他的姑姑,因为他的存在姑姑和家里关系变得糟糕,最后甚至不知道他把姑姑带到哪里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他恨他,他也恨姑姑,就这样抛弃了他。
党国富并不知道此时他正被人注视着,刚刚妻子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说闺女已经起来了,他便不由加快了步伐,想着赶紧回去包馄饨,可别饿着他家小祖宗。
馄饨馅已准备完毕,党静秋包馄饨的手法很娴熟,速度也非常快,筷子将肉馅轻轻一挑再一拧,最后用手一捏,几乎两秒一个,一摞子馄饨皮很快就见底了。
就在馄饨准备出锅的时候,家里门铃响了。
党旗第一反应是周颂玉来了,昨天和他交代过了,如果过来一定要按铃,不准直接拿钥匙开门进来,其实她本是想暂时没收他钥匙的,但又觉得这样做显得对他太不信任了,最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别忘了。
这会儿门铃一响,她便以为是他来了,心里还默默给他了个赞,总算没忘记她的话。
不过出现在屏幕上的脸却并非周颂玉,而是最近频繁见面的沈城。
党旗觉得他肯定是知道她妈妈来京了才找过来的,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将他形容成了闻到野味循迹而来的猎狗,阴魂不散。
想是这么想,到底还是为他开了门。
党国富端着刚盛出锅热气腾腾的小馄饨从厨房出来,他和党旗一样也以为是周颂玉,便哼声道:“他小子倒是会掐时间上门,又来蹭吃蹭喝了?”
党旗不禁有些同情起周颂玉来,吃遍山珍海味湖鲜的金贵人儿如今被形容成上门蹭饭的厚脸皮,估计除了她家党国富同志,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沈城来得确实够早的,才八点不到,要不是在楼下碰到党国富,他原本是打算待在车里等到九点以后再上门的。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来这么早,但醒来以后就仿佛有股无名的力量敦促着他来这里,哪怕只是在楼下静静待着。
党旗没说是谁来了,党静秋听到丈夫的话便误以为是周小六,于是特意给周颂玉也盛了一碗小馄饨。
当沈城出现在这个家里时,突然气氛就凝住了,四个人面面相觑。
党旗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党国富是不认识这是谁,或者说不确定是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党静秋认出来是谁了,可太突然了,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了,而弄僵这个温馨早晨氛围的始作俑者沈城,则在考虑该叫面前这位美妇人姑姑呢还是党伯母。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党静秋,她看着沈城,眼眶渐渐变得湿润,不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是城城吧,好多年不见了,都长大了,还记得姑姑吗?”
沈城此刻心情有些复杂,来之前他想过各种见面的场景,也想过他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应对,故作陌生或是冷言冷语甚至是讽刺,质问她当年抛弃家究竟有没有后悔过,可“城城”
二字却如一道惊天雷,炸得他头晕目眩。
从小到大,身边熟悉的人都叫他城子,只有她会叫他城城,声音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让他忍不住想要依赖。
可她自私地走了,也吝啬地带走了他的依赖。
“记忆犹新。”
沈城沉默之后答道,“姑姑,姑父,别来无恙,身体都还好?”
“好,挺好,都挺好的。”
党静秋微笑着点头,沈城小时候她带过一段时间,这个侄子她一直都是喜欢的,错过他的成长,她心中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党国富也震撼着呢,那时候调皮捣蛋的小萝卜头如今长得比他还高,就是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没有小时候活泼了,看着并不好亲近,相比之下,周颂玉那二皮脸似乎还稍微顺眼些。
“没吃早饭吧?算便宜你了,我妈亲手包的小馄饨,我们家小六儿都没机会尝过呢,过来坐吧。”
党旗觉得他们再聊下去只会更尴尬,还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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