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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昊天侯慢慢从花木槿的身上爬了起来。
闪电照亮了那雪白的娇躯,两点殷红间似有一片紫光闪耀。
兰生的血色上涌间,却控制不了本能再挪不开眼。
那昊天侯扯下外袍盖在花木槿身上,一转身便站在兰生眼前狞笑,他的一缕长发因为方才的兽行散乱地垂在前额,疯狂的眼眸,有如地狱来的修罗,“你说什么?”
昊天侯双手微动。
兰生人虽得了自由,双肩却血流如注,剧痛中无力地斜斜倒下,趴在冰冷的竹地板上。
昊天侯的双手如电,兰生立时感到咽喉被人扼紧,“你究竟是东营的还是大理的暗人,竟然能骗过侍卫找到她?”
“施主!”
兰生使劲想掰开昊天侯的手,却如铁般难撼,只得艰难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兰生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一个绛衣女人的身影飘进竹屋,耳边一阵柔柔的叹息传来,“阳儿。”
兰生的喉间终是一松,空气灌了进来,人也陷入了黑暗。
昏昏沉沉间,兰生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梦里一直是千军万马,打打杀杀,血流成河,好似有个女人在不停地对着他哭喊,然后雷声隆隆中,他冷汗淋淋地惊醒,混沌中微一侧身,双肩的剧痛传来,这才让他想起昏睡前可怕的种种。
然后他惊觉自己躺在坐榻之上,双肩缠着染血的纱布,自己身在另一间竹屋内,红绡罗帐中侧卧着一个倩影,是那个木仙女。
床边站着一个身影,是那个看似平庸的昊天侯的侍卫,好像叫张德茂,可是那昊天侯却不见身影。
兰生瑟缩着,那张德茂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他几眼,“小师父已中了我的蛊毒,以后每到十五必要我家主公的血做药引,不然必痛不欲生。”
兰生愣愣地看着张德茂。
张德茂冷冷道:“今日正是十五,你若不信,可摸摸自己左边的第三根肋骨。”
兰生撩开衣袍,却见左边胸肋一片黑瘀,急火攻心间一阵剧痛自第三根肋骨传来,直疼得喉间血腥翻涌,不由愤怒道:“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张德茂却冷笑道:“怪只怪你多事跑到北苑来。
你总算命大,正好此处需要一人每日超度长公主的英灵,我家主公饶你不死,你以后便乖乖在此每日诵经即可。”
话毕便走过来,他掰开兰生的嘴,硬塞进一颗大药丸,再不看兰生一眼,走出竹屋。
兰生想把那药丸抠出来,可是那肋骨的疼痛却渐渐消失,强烈的睡意袭来,他又昏昏睡去。
再醒来,耳边是轻轻的哭泣之声。
兰生努力睁开眼,那四方夜明珠被人用黑丝绒布遮了,又不见烛火,屋内一片漆黑。
即便如此,兰生却微诧自己能将屋内陈设看得清清楚楚:屋中已被人打扫一清,红绡罗帐依旧千重万垂,珠宝的光辉闪耀着。
冷冽阴湿的风混着雨点声在窗外呼啸大作,兰生想坐起来解手,却动弹不得,只得痛苦地忍耐着。
静下心来,方觉那细碎的哭声是从对面的床榻中发出,蒙眬的纱帛下,花西夫人只剩下模糊的身影,她似在不停地梦呓,然后又轻轻哭泣了一阵,沉沉睡去。
兰生想起方才的一切,难受之余心中一动,方才昊天侯有没有得手?他们为何要留他活口,真的只是因为想要个打坐诵经的小和尚吗?如果真要一个小和尚来掩人耳目,为何要留他在花西夫人的闺阁里呢?过了一会儿,风雨之声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水滴滚过树叶、落到花苞上的轻响,冲淡了暴风雨夜的戾气,好像戏台上清雅的竹板在耳边微奏。
兰生感到手好像能动了,心下大喜,正要爬起,门外忽然传来嘈杂之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又吹了起来,然后又吱呀一声关了。
兰生打了一哆嗦,稳住呼吸假寐,眼皮撑开一丝缝。
随着极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踏入,眼前有个高大的人影裹着油光光的黑狸披风来到花西夫人的床前。
兰生暗想:莫非是那昊天侯去而复返?那人挺直身子,傲然地抬起脸。
兰生看到一个漂亮的侧面,头上整齐地压着束发的二龙戏珠的金冠,像是品爵极高的王侯象征。
那人脱下黑狸披风,慢慢坐在床沿上,轻撩开了那红色帐幔,好像在细细看那花西夫人。
兰生暗忖,莫非此人是踏雪公子?再细细看来,这青年虽也长相俊美,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脂粉气,与踏雪公子那天人气质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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