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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掌柜笑道:“正要与你道喜咧,前日和昨日,除了杏渍的剩了好几个,红焖糟辣的,都卖光啦。”
“喔,”
姚欢若有所思道,“我只道这三伏天里,酸渍的开胃些,客官们原来不爱吃么?”
孟掌柜直率地指点:“上明月楼吃饭的,多是男客,这大热天的,陪酒的歌妓们也少了些,吾等男子,豉油芥辣酒糟的皆喜,独独不要吃酸酸甜甜的,一股子蜜饯味儿、姨娘气,还不下酒。
你呀,少做些杏渍的,真要做了,也卖给女子们当零嘴吃去。”
姚欢听了连连点头:“多谢孟伯伯指点,俺可真是门外汉,自己爱吃杏渍的,未想到男子的口味和女子大相径庭。”
“客气,客气,万事开头难,俺当年刚开始在食肆里做学徒时,连山药和芋头,都分不清咧。”
孟掌柜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一事,压低了嗓子与姚欢道:“对了,请大姐儿回去说与沈二嫂知,东家已经查清楚了,蕈子里混了见手青,是再不会发生的误会。
让沈二嫂放心,东家与俺连北边的菜市都去瞧了,都是好好的白蕈子。”
姚欢面上应着,心里却反倒打了一个格楞。
明月楼的人显然有些话不方便再和外人说,但这见手青出现得也实在太蹊跷了。
……
卖鸡脚的另一个阵地上,战绩却不太理想。
姚欢和美团推着小车回到姨母的饭铺前,将剩下的一半鸡脚摆开码好后,正是汴河两岸开始热闹起来的时辰。
沈馥之在里头收拾猪下水,每忙活一阵,就出来看几眼外甥女和她的小摊车。
姚欢站在“日啖鸡脚三两斤,世间何须扬州鹤”
的招牌下,倒是不大有从前在闺中时的生涩,而是拿竹签子戳着一块软糯糯的脱骨鸡脚,招呼着进店吃猪下水的食客们尝尝。
“滋味不错,只是没油水咧。
俺们还要去赶工,吃饱了,回把气力才是顶要紧的。
姚大娘子,你这小食,还是卖给那些游河的官人娘子罢。”
贩夫走卒们一脸憨厚地回复姚欢。
事到如今,沈馥之已经十二分相信外甥女是铁了心要入饭食行当。
她于是走到姚欢身边,摇着蒲扇安慰道:“现下天热,这个时辰游客稀少,邻里懒得出门,纤工力夫们又没得闲心吃你这小食,今天卖不掉,就送给左右的脚店伙计们吃,做个人情。
明日的那些,要不都送去明月楼。”
姚欢回身捧起桌上的水碗,咕嘟嘟饮了一大口,嘴角一弯,柔声细气但态度坚决地对沈馥之道:“姨母,我推车去周围坊巷吧,有婆婆姑嫂小娘子经过的,我且和她们吆喝吆喝。”
沈馥之知道姚欢如今主意大,也不拦她,招呼阿四找个干净轻便的箧筐,装了一壶杏皮水、四个咸齑肉末馒头,递给美团:“照应好欢姐儿,她身子骨嫩,提防她中暑。”
姚欢和美团,主仆二人推着小车,捡路边的浓阴处走,不知不觉越走越远。
擦肩而过的行人,或者坐在门口乘凉的闲人,扭头打量一番这食车,或直愣愣地向这车子行注目礼,未免好奇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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