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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朕的样子,大行不远。
姚氏,朕是真心感念你救过福庆,故而今日才与你说上这么多。
姚欢道:“官家既然还提感念二字,那民妇就说两则请求。”
“说,朕听着。”
“第一桩,叶柔的父亲,是幽州刺史,她姐姐,嫁给皇族一脉的耶律氏。
她的父亲与姐姐,十分疼爱她。
官家,既已拿我夫君献祭,不必再搭上叶柔,给大宋在辽国的权贵里,添一份血仇了吧。”
赵煦肃然沉思一阵后,开口道:“好,朕交待章相公,将杨家夫妇放了。”
姚欢又道:“第二桩,方才苏公怜我,要过继族中后辈给我,提醒了我。
我对夫君情深,若不能与他相守到老,总要给他留条血脉。
官家可否允准民妇,现下就进同文馆,陪他一阵,让我们……”
姚欢说到这里,停下来,似是在斟酌如何用词。
但赵煦立即明白了,没什么忌讳地直言道:“朕准了。
冬十月前问斩,应还来得及,你自己算着日子进同文馆,你二人能否有子嗣,就看造化了。”
……
重阳节后,身穿高阶内侍灰色菱格锦袍的吴从瑛,带着姚欢来到西水门外金梁桥边的同文馆。
此处已由皇城司的兵卒替代枢密院的人看守,吴从瑛交待他们:“里头那个辽人死囚,朝廷没来提出去之前,你们都得体面待他。
这,是他的娘子,官家准他二人相守几日,夜间你们锁院即可,不得惊扰他们。”
守卒应道:“是,吴殿头。
依着殿头前日吩咐,小的们已将囚徒换到里院的牡丹阁,原来高丽正使住过的,算是驿馆上房。”
吴从瑛淡淡地“嗯”
一声,看着守卒带姚欢进馆,暗暗喟叹道,深宫之中,尽是怨妇,宫外民间呢,真鸳鸯也到不了白头,这人世间,果然左瞧右望,就没几桩喜乐之事。
这第一日,酉时将尽之际,守卒就知趣地准备锁房门和院门了。
姚欢将白日里带进来的一壶菊花酒,两个小金钱,捧给他们:“这是孝敬军爷的。
军爷大善,帮我夫君沐浴。
他手断了,又拖着那么重的铐子……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其中一个笑眯眯地接过这些孝敬的礼物,挥挥手道:“无事,无事,宫里来人吩咐了的,我们只是照办。”
另一个却冷冷地盯着酒壶。
姚欢身后,邵清拖着铁链子走上来,对那守卒道:“军爷,这是樊楼的菊花酒,我陪二位喝一杯。”
姚欢忙去案几上寻了三个茶盅,斟满菊花酒。
邵清折断的手指骨仍未完全长好,他用虎口下的手掌夹起菊花酒,一饮而尽。
两个守卒闻到好酒的浓醇香味,已怦然心动,见囚徒自己先喝了,便不再疑心,一人一盅,也畅快干了。
“到底是樊楼的酒。”
“是哩,比宫里过节赏的,品来更佳。”
二人轻松愉悦地赞几句,客气地请囚徒夫妇回屋去,将窗户、房门与院门都绕上铁链子锁了,揣着金币和酒壶,进了院门口歇息的小间。
听着窗外最后一拨秋虫微弱的鸣叫声,姚欢依偎在邵清肩头一侧,执起他的手掌,对着桌上的油灯方向,细细察看。
今日进来同文馆后,她用最俭省高效的语言,告诉邵清天子的决定,以及她们这些平凡妇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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