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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也不看顾川,大踏步地往外走,按上门把的时候,顾川忽然过来抓过她的手腕,说:“你脾气这么大,我说你几句就要跑?”
苏童深呼吸两口,忍着即将要发作的怒意,说:“我不是跑,顾制片,真是对不起,我天赋不够,翻译又是半路出家,你也知道的,我能来这里全靠的是走后门,就算我有心变得更好,想要通宵,我也有回宾馆再努力的权力吧?”
她试图抽回胳膊,顾川反将手越收越紧:“哈迪不在,这么晚,你怎么回去?走路吗,今天的教训还没尝够?”
苏童不服输地昂起头:“我已经喊人来接了。”
“谁?”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那个美国记者?”
苏童点头:“是啊。”
不知触到了他的哪条神经,手腕上火辣辣的感觉刚消,肩上已被人凶狠钉死。
他力气巨大,像拎只小鸡似的把她提起来,往后头雪白的墙壁一推——
背包“啪”
地落地!
苏童怎么肯乖乖就范,用力地上下蹦跳,剧烈挣扎。
混乱里,她后背不断碰上开关,办公室的灯熄了亮,亮了熄,光影交错里,他煞白的脸忽明忽暗,两腮因为紧咬牙关而肌肉鼓起。
他咬牙切齿,沉声:“苏童,你这女人!”
可她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样,他却又不往下说。
苏童拿手推抵着他的前胸,失控地喊:“顾川,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是你在工作中就是这样苛刻,不允许别人犯哪怕一点小毛病。
还是那一次被我撕破了你这个爱情骗子的伪面,惹得你不高兴,变着法地和我作对。
又或者……你只是想看我软弱,看我疲惫,然后伸出手来,问我还要不要上钩?”
她目眦欲裂,面目扭曲,恨不得将顾川生吞活剥。
以为他要火冒三丈,挥挥手不带走一点云彩,他却忽地漾起一阵笑容,说:“好,说得好,说得妙,说得痛快,怎么样,你说完了吗?没说完,我再给你时间,让你一次性把心底的话全倒出来。
“苏童,这才是你,装着若无其事和我谈分手的人不是你,向我讨要名额来这鬼地方的人不是你,混在队里乖乖听话一声不吭的人也不是你。
这才是你——敢当着众人的面问我为什么做逃兵的那个你。”
苏童终于静了下来,灯已跳灭,黑暗里,唯余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一瞬的失明,彼此都看不见对方,只是炽热的气息濡染交织,用热度描绘轮廓。
苏童在视觉的盲区,朝对面同样匿于黑暗的男人翻了个白眼,低低说:“毛病。”
他又笑起来。
听觉敏感地捕捉,却像被一支无形的羽毛挠动耳膜,于是抓心挠肝的痒起来,蔓延进四肢百骸里。
都想说点什么,又似乎不需再多交流,她一低头,他呼吸炽热地喷薄在她额角。
他已经松开了她,她却没再想逃。
窗外忽然亮如白昼,黑色的大幕上落下无数道白色刺眼的火焰。
紧接着,巨响传来,窗户和地面一阵剧烈颤动。
苏童和顾川不约而同走去窗前,炫目的白色如绽开的素菊,烧燃一片漆黑的夜空,也彻底照亮了他们的脸。
苏童疑惑:“顾川,这是……焰火吗?”
顾川打开窗子,夜晚的劲风呼啸,透过开启的口猛涌而入。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气味。
他头发被吹得凌乱,微眯起眼睛,黑色的瞳仁里蓄起光彩。
一刻的静默。
顾川忽地望向苏童:“你的相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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