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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骁骑道:“小陈,还记得不记得,我们拿气枪打海鸟,有次打到一个大的,吃了晚上流鼻血。”
小陈笑着看那只鸟,看着那鸟飞高飞远,渐渐在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忽然只听周茜说了句:“小陈走了。”
许半夏他们收回眼光,只见小陈还是笑着,眼睛还是亮亮的,可是已经没有焦点。
小陈的妈妈咕噜了一句:“总算走得开心。”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合上小陈的眼睛。
这个时候,许半夏只觉得撑着自己演了一早上戏的浑身精气神全部离开身体,人站不住,扑通坐到地上,什么都不想说,只低着头垂泪。
童骁骑这时也再不用克制,眼泪该流就流。
高辛夷本来还满心想着今天要看胖子和阿骑的眼泪,好奇这两个牛人哭起来什么样子,可真看到了,却一点都不想取笑,自己眼睛也涩涩的,便扭头对着烟火哭泣。
竟然忘记还要开车送大家回小陈家。
有小陈家亲戚上来接过童骁骑手中的小陈,大家准备离开。
可是没有人开车,这个地方又偏,不得已只有推推童骁骑。
野猫也有怕的时候,不敢开放了小陈的车,当然只有童骁骑出马。
见许半夏垂着头还坐在地上,不由过去道:“胖子,我们都准备走了,你呢?”
许半夏摆摆手,哑着嗓子道:“你们先走,回头来接我。”
头却是不回。
但阿骑要走开时候,她却又忽然跳起来,抓住阿骑手臂,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地找出小陈留在阿骑身上的头发,这才挥手让阿骑跟去车队。
很快,一行都走了,只留下许半夏一个人,远处是正在施工的码头,机械撞击的声音很遥远,远得不相干。
许半夏慢慢地搬开脚下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徒手挖出一个大洞,取出用纸巾包着的小陈的头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放入石洞,然后又一块一块地把石头搬回去。
石头似乎可以掩盖,但孽已经作成,自己心里清楚,也就只有拿奉养小陈的父母来还债了。
否则还能如何?
这块海滩得以到手,在许半夏心中认为,或许正是小陈拿命换来的。
后悔吗?毋庸置疑,肯定有。
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还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许半夏心里茫然。
想着小陈失焦的眼睛,看着远近正待开发的土地,许半夏不能肯定,如果昨天可以再来,还会不会做那倾倒废油的事。
小陈是过命的交情,事业也是胜过性命的东西,没有孰轻孰重。
抉择的时候,可能只有看那时什么比较吃紧了。
可是,当初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可能会引发小陈体内的病毒。
擦干眼泪,许半夏走去正在施工的码头,远远看着。
心里暗暗想,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只有把这儿物尽其用,也算对得起当初的一番苦心,更算是实现小陈心中的理想吧。
想到这儿,她的背又挺了起来,没有再走近,不想给工人看见一个眼睛哭肿又披红挂绿的小女人,她是强者,必须用强者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能在别人面前软弱哪怕一次。
至于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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