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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起来吧。”
曹太后笑着扶起年轻的赵顼,在皇宫里,她们都管皇帝叫“官家”
。
赵顼站了起来,也笑道:“不知皇祖母和母后找儿臣有什么事?”
曹太后正容说道:“孤家听说外间王安石请辞相,中书省百事俱废,心中忧虑,我是快要去见仁宗的人了,万一有天去了,仁宗问起来今日的朝局,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此请官家来问问,看官家是何打算?”
赵顼连忙笑道:“皇祖母身康体健,一定长命百岁。
外间并无它事,儿臣会处理好的,皇祖母尽可放心。”
曹太后温言说道:“官家,你也不用宽慰孤家,你皇祖母五十多岁了,早就应当随仁宗而去。
孤家并不是要干预朝政,昔日仁宗在时,民间若有疾苦传到我耳里,我一定会告知仁宗,请他下旨解救。
现在孤家也是一样的。”
赵顼笑道:“这个儿臣深知的,只是当今民间却没什么怨言。”
曹太后缓缓看了赵顼一眼,说道:“官家,民间对于青苗、免役二法甚多抱怨,我也听说了。
石越改良的青苗法效果不错,如果不能罢青苗法,就当于全国推行改良青苗法,何苦让他处百姓受苦?王安石虽有才学,前段却闹得数千学子叩阙,这种事情我死后若告诉仁宗,列祖列宗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他既然请辞,不如便把他罢免了。
如果官家想保全他,就放他到地方,他必定是一个出色的太守。
况且中书不能久无相,如果政事荒怠,官家更应当早做决定。”
赵顼连忙说道:“皇祖母教诲,孙儿不敢不听。
石越青苗法改良和农业合作社,当预备推行全国。
然而王安石也是极有才能的大臣,现在除他之外,仓促无人可用。”
高太后听他这么说,在旁边说道:“官家,何谓无人可用?韩琦、富弼老臣,司马光、文彦博老成之辈,苏轼兄弟是仁宗亲口说的宰相之才,便是石越,依孤家看,也比王安石老成。”
赵顼苦笑道:“韩琦老了,加上边防缺一帅才,非韩琦不能镇守,富弼病体缠身,文彦博已是枢密使,枢府亦不能无人,司马光太过保守,苏轼兄弟是轻佻之辈,行为不检,在地方历练或有所成,石越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他年纪太轻,资历太浅,用来参赞机务辄可,如果遽然重要,肯定不能服众。
儿臣亦有儿臣的苦衷,国家之势,非变不可,不变法不足以富国强兵,不用王安石,儿臣无人可用。”
“况且王安石也有他的长处,不仅仅长学见识皆是人中之杰,而且敢任事不避嫌怨,不怕把天下的怨恨的聚于己身,一心想着国家百姓,这种人是难得的忠臣。”
曹太后默然良久,方温言说道:“官家自有官家的见识,只要官家记得,做皇帝关系天下的兴亡,行事一定要老成谨慎。
时时刻刻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里,小心行事,就能做一个好皇帝。
现在朝局乱成这样,稳定朝局才是关键,不管官家用不用王安石,都要早下决断,中书不可无宰相。
有了宰相,朝中官员才不会首尾两端,一心想着谋自己的利益,他们才能安心办事。
这一节皇帝一定要记住。”
赵顼笑道:“皇祖母的教训,孙儿牢记在心。”
虽然打定主意早下决断,但是赵顼催王安石视事的诏书却全部被王安石给退了回来。
做为王安石,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心里还在犹疑不断,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政治气氛,不适合他回到相位上。
白水潭之案未决,请皇帝罢免王安石的奏章没有被批驳下去,就证明皇帝的态度依然不够明朗,王安石是断然不会返回中书省的。
月底,司天监灵台郎亢瑛上书:“天久阴,乃大狱久拖未决之象,请陛下早断白水潭之案;星失度,主中书无相,朝政紊乱,请陛下早下决断。”
这一道奏章,立即成为了朝野关注的焦点,利用天象来敦促皇帝早日解决当时乱得一塌糊涂的朝局,正是各方面都盼望的,这两件事久拖不决,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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