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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就算他折返那座小庙,必然也不可能找到白茸算账了。
沈峤停了下来,微微喘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山河同悲剑,又抬头望向远方。
过了这大半夜,在他们不知道往何处去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个人,希望何其渺茫。
沈峤想起晏无师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闭了闭眼,强压下起伏心绪。
山河同悲剑仿佛也感应到主人复杂难言的心情,于剑鞘中铮鸣作响。
黎明到来,苍茫天际露出一丝鱼白,像是急欲挣破深渊,为天地带来光明。
长安。
沈峤心底默默浮现出这两个字。
……
一路往北上长安,路程并不遥远,沈峤的速度不算慢,仅仅没有日夜兼程而已,如此也花了数日。
早在快要抵达长安时,沈峤便已觉出不妥。
入京的官道上,时不时出现从京城方向而来的罪臣家属被流放的身影,又有一些民夫流犯在官役的驱使带领下往长安方向行进,往日里他偶尔也能看见这样的情景,可毕竟不常见,若一日连着看见两拨,那边不同寻常了。
就在茶亭歇息之时,沈峤便又看见一家子手脚上了镣铐,被骑在马上的兵员前者走,踉踉跄跄,形容落魄。
押解他们的士兵要歇息,众人就在茶亭落座,但流犯家眷却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个个还得坐在茶亭外头,连一口水都没有。
沈峤对茶亭伙计耳语两句,又走到士兵入座的桌案旁边。
“相逢即是有缘,贫道想请两位郎君喝杯茶水,不知两位可愿赏脸?”
此时沈峤已经换回一身道袍,衣袍飘飘,便是不说话,也俨然得道高人,更不必说声音温和悦耳,令人闻之顿生亲近之意。
宇文邕虽然禁佛禁道,但民间崇佛崇道之风却一直未灭,更何况沈峤一看就不是寻常道人,两名士兵也不敢拿大,当下也起身回以招呼:“怎敢让道长相请,不如坐下一起说话。”
沈峤正有此意,趁机道:“贫道曾在仙尊面前立愿,要在三年内做满九十九桩功德,如今尚差一桩,不知两位郎君能否成全,让贫道请外头那几个人也喝上杯茶水,聊解饥渴?”
士兵笑道:“道长心慈,您自便罢。”
沈峤让伙计送去茶水,那几个犯官家眷自然感激涕零,他顺势问起:“贫道来京途中见了不少犯官家眷被流放,不知京中出了什么大事?可是那些官员得罪了陛下?”
士兵:“哦,他们的确是得罪了陛下。
陛下要重修宫殿,这些人的父兄或丈夫在朝为官,便纷纷上疏反对,惹恼了陛下,方致此祸。”
沈峤奇道:“重修宫殿?据贫道所知,当今陛下勤俭克己,似乎并非贪图享乐之人。”
士兵却紧张道:“道长我劝你一声,这话入了京城,你可切莫再说!
先帝的确俭朴爱民,可当今陛下却非如此,天子连父丧都不肯守满一月,还下令天下人也不必守丧,更勿论这些上疏进言的人了!”
沈峤听了这话,脸色骤变,心头咯噔一声。
宇文邕竟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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