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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也气喘吁吁了,“你的哲学学得好,你说这号天气是现象呢,还是本质呢?”
“你快点呵……”
“莫太快了,这里凉快,好讲话。”
“娘哎……”
几个后生已经靠拢来,拉的拉绳子,伸的伸手,好容易小心翼翼把吊在渡槽下的书记救了上来。
本义上来以后,红着一张脸,再也不豪气了,再也不哲学了,走下渡槽还得有人扶着,小步小步碎碎地走。
他回到村里砍了一斤肉,请罗伯吃酒,感谢救命之恩。
从这次以后,本义可以骂马桥的任何人,唯有罗伯除外。
本义有了点好酒,也要提到罗伯的茅屋去,请罗伯喝上一口。
有人说,铁香后来三天两头同本义吵架,本义老是泡在罗伯那里,也是原因之一。
他们不光是喝酒,不光是讲白话,还做些让人费解的事,比方说一同洗澡,一同躲进蚊帐,不知在搞些什么鬼。
就算是同锅兄弟,也不能睡一个被窝吧?
有人曾经去罗伯屋后的园子偷笋,顺便从窗纸洞朝里面看过一眼,大为惊奇:他们莫不是嬲屁股?
这是指男人之间不正经的事。
马桥人对这种事不大关心。
张家坊也有人做这种事,邻近另外几个村寨也有些红花爹爹和红花大叔做这种事,算不得什么稀奇。
再说,看见本义白天忙上忙下一脸的怒气,谁也不敢去深问,也就无从证实。
红娘子
山里多蛇。
尤其是天热的夜晚,蛇钻出草丛来乘凉,一条条横躺在路面,蠕动着浑身绚丽的图案,向路人投来绿莹莹的目光,信子的弹射和抖动闪烁如花。
它们在这个时候倒不一定有攻击性。
有一次我夜晚回家实在有些困倦,恍恍惚惚东偏西倒,一不小心,赤脚踩了清凉柔软并且突然活动的东西,来不及想清楚这是什么,我已本能地魂飞魄散,连连大跳,恨不得把双脚跳到脑袋上去。
我一口气跑出几丈远,脑子里好容易才冒出一个字:蛇!
我鼓足勇气看了看双脚,倒没见到什么伤口。
回头看,也没有蛇尾随而来。
山里人说这里有“棋盘蛇”
,盘起来的全身刚好是一盘棋的形象。
有“煽头风”
,也就是眼镜蛇,扑过来比风还快,发出叫声的时候,连山猪都会吓得变成石头。
山里人还相信,蛇好色。
因此捕蛇者总是在木头上描出妇人形象,抹上胭脂,最好还让妇人在上面吐一口唾沫,留下一些口舌的气味。
他们把这种木偶插在路边或岭上,过了一夜去看,很可能有蛇缠在木偶上,一动不动,醉死了一般。
捕蛇者可以从容地把猎物捕入蛇篓。
也是出于同一逻辑,他们说,怕蛇的人夜行,最好带一竹棍或竹片。
据说竹子是蛇的情姐,有竹在手,蛇一般来说不敢前来造次。
如果在路上遇到毒蛇来袭,山里人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大呼“红娘子”
三个字。
据说只要这样一喊,蛇就发呆,人们有足够的时间夺路逃跑。
至于为什么要喊这三个字而不是别的字,三个字有何来历?他们语焉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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