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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阮荻催促了几次,阮朝汐始终不肯张口喊“荀三兄”
。
他心里还记挂着正事要商谈,摇摇头,留下一句“得空再来探望你。
在荀氏壁为客,莫要任性。”
转身出了庭院。
&esp;&esp;阮朝汐听脚步声走远了,才转过头,盯着远去的两道背影。
&esp;&esp;七娘的前路是她家阿父阿母定下的。
&esp;&esp;而她自己的前路,就像刚才被当面议定的称呼那样,不论自己心里如何想,喜欢还是不喜欢,是不是愿意开口喊一声“荀三兄”
……
&esp;&esp;由不得她自己,多半要由前方这两个人定下了。
&esp;&esp;入夜了。
&esp;&esp;这是她在荀氏壁的第二个夜晚。
&esp;&esp;白蝉已经睡下了,阮朝汐在夜色里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窗边箱笼。
&esp;&esp;她这次出坞的名义是给阿娘祭祀。
从云间坞带来的小竹箱笼,除了祭祀用物,最下面一层压着几件要紧的东西。
&esp;&esp;她隔着衣物摸索,寻出半幅陈旧褪色的赭色衣袖,一根旧木簪,捏在手里。
&esp;&esp;年代久远,木簪的木纹都开裂了。
她握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
&esp;&esp;她这次同意来历阳城外,一方面是因为荀七娘的恳求;另一方面,她自己私心里也想着,阮荻就在历阳城里任太守,她或许能见一见长兄。
&esp;&esp;她已经及笄成人。
如果说当初入云间坞时,还是个不能自立的女童,如今她已经可以自立了。
&esp;&esp;阿娘临终前已经病重到不能说话,但拼尽力道,枯瘦的手指遥遥指向西北。
&esp;&esp;那是她们的故乡:司州的方向。
&esp;&esp;阿娘想要她去司州。
&esp;&esp;她其实早两年就在思考着该不该去一趟司州。
但沈夫人教养严厉,她连西苑都轻易不能出,更不必说出坞壁,去司州。
若写信给远在京城的荀玄微,回信必然又是一句‘不可’。
&esp;&esp;她现在及笄成年了。
阿娘当年的遗愿,她想捡拾起来。
&esp;&esp;去司州毕竟是件不小的事。
又隔了许多年。
阮荻这些年遣人四处寻找,想寻到她父亲安葬在司州的坟冢,移葬祖坟,就可以彻底抹去她阮氏女身份上的最后一点存疑。
但始终找不到。
&esp;&esp;有时午夜梦回,她半夜里想,会不会是阮氏的人寻错了路。
亦或是运气不大好,找对了地方,却错过了线索。
&esp;&esp;她自己依稀记得几处幼年时短暂居住过的村落地貌,如果她自己去司州寻找,结果会不会有不同。
&esp;&esp;她告诫荀七娘车马不会入城,只在城外转一圈就走,但心里会忍不住想,如果城外转一圈恰好望见阮荻巡城,亦或是半路撞上阮氏车队……
&esp;&esp;那就是老天站在她这边,她应该和长兄商谈去司州的事。
&esp;&esp;不想半路没有撞到阮氏车队,却撞到了回返豫州的荀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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