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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责任不是他一个人,她也是真正的受害者——一个施暴者用这样的语气挑衅一般唤她的名字,孟存汝直觉不能忍受,愤怒得手都有些发抖。
方轶楷冷静地看着她脸上血色褪尽,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中点点怒火燃起,心里的快意一阵强过一阵。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他把窗户推开到极致,客房里的环境一览无余,“我坐了三年牢,爸爸也被高利贷逼得跳楼死了——刚出来时候,天天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孟存汝沉默不答。
他干脆跳上窗台坐着:“你呢,你这几年过得怎么了?”
他问得自然,似乎真是在问候,孟存汝却觉得每个字都恶毒刻薄到了极点。
我过得这样不好,你呢,你有没有不好过的时候?
她干巴巴地回了句“我过得很好”
。
方轶楷扯了扯嘴角,垂在窗台边的腿轻轻踢动了一下,黄墙上留下一点清晰的印子:“我能过来坐坐吗?”
孟存汝不解:“什么?”
方轶楷用行动解开了她的疑问,他轻快地跳下窗台,踩着那些大小相似的光滑卵石,几步走到了她窗下,手在窗台上一撑,利落地跳进室内。
这一系列动作又快又没预兆,孟存汝连拒绝都来不及,只觉得那伸到窗棂上的老梅枝嘶吼似的簌簌发响,一个人影就跳进来了。
两片娇嫩的梅叶被他带落下来,慢悠悠飘落到地上。
母亲曾经跟她讲述过孟嘉山背着祖父溜进自己房间约会的事情——通常都是周五的晚上,母亲第二天没有课,孟嘉山就踏着月色避着家里的猎犬从后院门进来。
院门的钥匙当然是母亲提前给的,小楼的大门却是不敢走的,怕被阿姨司机看到。
孟嘉山为了爱情练就一身爬墙本领,每次走到小楼底下,先脱了鞋藏在草丛中,然后抓着突起的墙饰和水管向上攀爬,翻进小阳台,再拉起没锁紧的飘窗一溜烟进屋。
这样的回忆每每由母亲带点忧愁的笑容做结尾,像是秋夜的零落星子,凉风飒飒,带着股萧瑟伤感。
方轶楷动作一样熟练,却明显不是为爱而来,跳下窗台时候还踩在了梅叶上,踩了一地的绿色汁液。
她下意识退了好几步,方轶楷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我是小演员,你是大老板,有必要怕我吗?”
一边说一边露出手肘处那一痕浅色的疤痕,“你放心,我很记疼,很记教训的。”
孟存汝站着没动,这个疤痕……那天简明赶到后,冲上来就给了他几拳,抓着他头发砸在地板上——后来据安冉冉回忆,他被送到警局时,身上起码有七八处骨折,简明自己手骨都打折了几根。
她木然地看着那弯浅浅的痕迹,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你满身伤痕,我难道不是吗?
她并不想回忆这些事情,但他现在偏偏要带着旧日回忆来揭她已经快要结痂的疤痕。
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要谴责,应该要赶他出去,应该要报警。
可没来由还是心虚,手动不了,脚迈不开,嘴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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