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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眉间挂剑
梁家三人抵达百丈坪时,只见人马来往,哄响得厉害。
坪子三面临山,剩下一方则是黑压压的松林,一条黄泥路不宽不窄,穿林而过,印满了人马足迹。
午时已至,三通号罢,人群向坪中心的木台聚了过去,叫嚷声却不见歇,只因来的多是久违老友,一时勾肩搭臂,亲热不已。
梁文靖头戴斗笠,背依一株老松,闷闷不乐,经过客栈之事,他气恼万分,本欲就此离开,但终究拗不过妻儿,无奈就近买了三顶草笠,各各戴上,不以真面目示人。
草笠阔大,盖住梁萧的小脸,害他时时用手撑着。
他瞧了片刻,忽道:“这老头儿挺神气!”
梁文靖循他手指望去,木台上立着一名五旬老者,头戴万字巾,身上一袭白袍,胸前描绣淡墨山水,云雾中一只大鹰张翅探爪,若隐若现。
梁文靖道:“这想必就是云万程了。
天眼雕王,名不虚传。”
?萧玉翎冷哼一声,道:“什么叫名不虚传,一句话,人要衣裳马要鞍,改天我也给你做一件这般衣衫,穿了往台上那么一站,哼,包管比这糟老头神气。”
梁文靖回望妻子,只见她眉眼弯弯,浅浅而笑,便觉心中温暖,笑道:“你不常骂我么,穿什么衣服都像土包子。”
萧玉翎白他一眼,道:“我说了你就信啦,我说你是大蠢驴,你是不是呀?”
梁文靖莞尔道:“自然不是,你不是常骂我比驴还蠢么?”
萧玉翎欲要发嗔,但见丈夫嬉笑神气,便啐道:“好呀,你这死呆子也会绕弯子说话了?可你再土再蠢,也胜过那个姓云的。
你记不记得,那天在城头,你穿着铠甲,瞧着比谁都精神……”
说到这里,忽见梁文靖面色泛黑,心知他不愿提起旧事,便笑一笑,住口不言。
这十年来,夫妻二人虽然如胶似漆,相亲相爱,唯独当年守城之事,谁也不愿提及。
萧玉翎一时高兴,无心说起,梁文靖念起亡父,心中不胜黯然,忽听梁萧叫道:“爸爸,咱们近一点好吗?这里看不明白。”
说着梁文靖一瞧他便觉生气,虎起脸道:“不成!
你就是人来疯,一到人堆里,铁定又要生事!”
梁萧撅起小嘴,两眼瞧着玉翎,想搬救兵,萧玉翎笑笑,凑近他耳边说:“乖儿,你爸今天吃足了炮仗,我也不敢触他霉头呢。”
梁萧失望之极,又觉纳闷:“妈也怕起爸来了?哼,比公鸡下蛋还要古怪。”
梁文靖沉吟一阵,忽道:“玉翎,你说我会不会伤了他?”
萧玉翎道:“伤了谁?”
梁文靖道:“就是那个姓云的少年,我急于脱身,出手忒重了些。”
萧玉翎道:“打就打了,你还怕老穷酸找你算账?”
梁文靖笑道:“敢情你也瞧出来了?”
萧玉翎道:“呆子才瞧不出来!
不过我却奇怪,老穷酸好端端的,为何改叫凤翔先生?”
梁文靖道:“这大约是先生游戏风尘的假名,凤凰之中,凤者雄也,凰者雌也……”
萧玉翎道:“什么雄也雌也,公也母也才是!
哼,你一说,我也明白了,凤是公的,翔字拆开,便是羊羽二字。”
她白了梁文靖一眼,恨恨道,“当初他捉弄得我好苦,你也是帮凶,都该按住打屁股。”
梁文靖不想事隔多年,她还记仇在心,无奈笑道:“你要打,尽管打我。”
萧玉翎道:“好啊,你当我说笑吗?”
伸手要打,见文靖作势欲闪,便收回纤手,含笑道,“我才不想打你,皮粗肉厚的,打得我手痛。”
梁萧冷眼旁观,忽地插话:“妈不是不想,是舍不得。”
梁文靖不禁满面通红。
萧玉翎咬牙道:“小混蛋你懂个屁,我看你才是皮痒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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