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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靖一言不发,运起浑身气力,衔尾狂奔。
谁知越追越远,望着渐渐消失在苍茫暮色中的两团黑影,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陡然间,他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起,刹那袭遍全身,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怎么了?”
想要停下查看,却听梁萧哭喊:“爸爸!
你比乌龟爬得还慢呢!
妈都看不到了……”
梁文靖被他催促,也想全力追赶,身上寒气却越来越盛,头脑渐渐有些迷糊:“是啊,不能停,我要追……追……”
又奔几步,只剩下一个“追”
的念头还在脑中盘旋。
他跌跌撞撞,到了一个乱葬冈上,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将梁萧压在身下,痛得他哇哇直叫。
梁萧好容易钻出来,猛推梁文靖道:“快起来,追呀……追……”
他触到梁文靖肌肤,不由惊叫,“哎呀,爸爸,你身子好冷!”
梁文靖只觉寒潮阵阵袭来,浑身经脉抽搐,痛苦到了极点,可又不知是什么原因。
敢情萧千绝睚眦必报,从头到尾都没想到留他一命,只是见他夫妻情深,梁文靖一死,萧玉翎势必伤心求死,是以设下毒计,先抽空了梁文靖的内力,趁他经脉空虚,将一缕“太阴真炁”
送进了他的心脉。
“太阴真炁”
化自“玄阴离合神功”
,至阴至毒,一旦进入心脉,表面不见伤势,却如毒虫潜伏,不断蚕食宿主阳气,不过两个时辰,梁文靖势必丧命。
但萧玉翎没有亲眼看见,自也可以走得安心。
过了好一阵,体内寒流稍退,梁文靖睁开双目,蒙眬看到梁萧模样,他挤出一丝笑意,想伸手给他拭去泪水泥污,可手指上却聚不起半分气力,不禁叹道:“萧儿,爸……不成了呢!”
他语气虚弱,梁萧听不清楚,瞪着大眼,迷惑道:“爸爸,你说什么?”
梁文靖心中一痛,思想自己这么一走,这个孩子形同孤儿,是饱是暖、是冷是寒、是好是坏……自己统统无法知道,刹那间,禁不住泪雨滂沱,浸湿了脸下的黄土。
梁萧拼命摇晃父亲,哭道:“你哭什么?你倒是说话呀!”
梁文靖咽了一口气道:“萧……儿……”
梁萧忙将耳朵伸过去,只听梁文靖口中断断续续:“别……别……欺负……好……人……”
其后又吐出几句话,但细若蚊呐,梁萧难以听见,急得又哭:“你说什么……”
梁文靖听着儿子哭叫,心中悲痛莫名,想要交代几句,一口气却接不上来,只觉眼前白光闪动,一个秀丽妩媚的白影渐渐去远,再也不可触摸。
他口唇动了动,发不出一丝声响,眼前却渐渐红了,如日光,又如江水。
他仿佛回到了合州城外的那个小小的水路码头,朝阳似火,大江流金,高亢的号子声在云间穿行。
想着想着,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合上眼睛。
晚风扑面吹来,梁萧抱着父亲的僵直的身躯,心中一片茫然。
这一日间接连发生惨事,让这小小的孩童转不过念头,甚至忘记了哭泣,他紧咬嘴唇,鲜血缓缓流下,滴在了梁文靖苍白的面颊上。
风更急,月色随之暗了一下,梁萧打了个突,觉出痛来,“呀”
的一声,胸口烦恶,昏了过去。
昏沉中,忽觉身上疼痛,他睁眼一看,四周黑漆漆的夜里绿光闪烁,竟是一群野狗。
群狗乍见到口的尸体活转,惊得纷纷后退,跟着发出“呜呜”
的威吓。
梁萧伸手一摸胳膊,满是鲜血,再看父亲尸体,竟已四分五裂。
梁萧这一气非同小可,一跳而起,这时一头大黑狗眼露凶光,颈毛倒竖,呜了一声,群狗乱吠,争先恐后地拥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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