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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2页）

&esp;&esp;“去完朝会，就会回来了吧？”

&esp;&esp;“嗯。”

&esp;&esp;李楹不知为何有些着了恼，她跪坐在案几前，低头揪着梅瓶中的紫藤花：“你就不会，说的话，大可以禀明圣人，直接将崔珣下狱，严刑拷打，也能吐出真言。”

&esp;&esp;卢淮冷冷道：“屈打成招，这是崔珣的作风，不是我卢淮的作风，我虽不才，但手下无一冤魂。”

&esp;&esp;金祢晒笑：“难得这大理寺狱，居然有卢少卿这样的青天。”

&esp;&esp;只是卢淮想做青天，能由得他做吗？他眼中的申冤明理之地，早成挟势弄权之所，否则为何四年前崔珣自突厥回来时，明明身上遍体伤痕，也央他们去突厥一查究竟，大理寺狱却装聋作哑，一昧刑求，要他吐露叛国事实，这本该主持公义的大理寺狱，早就冤魂处处了。

&esp;&esp;卢淮能够这般天真，也不过因他有叔父庇佑罢了。

&esp;&esp;卢淮听出金祢话语中的讥嘲之意，他眉头一皱，不与他计较，而是道：“你说向突厥索取郭勤威头颅，突厥奸滑，焉知送来的，不会是个假头颅？”

&esp;&esp;金祢道：“崔珣佞幸之名，传遍天下，他又是突厥人放回，如果突厥人说他的好话，那要警惕警惕，说他的坏话，对突厥有什么好处？况且，铁胎弓在崔珣手上，难道突厥人还能于千里之外，变出一个被铁胎弓弓弦割下的假头颅吗？”

&esp;&esp;卢淮心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他冷眼道：“金祢，若你有半句虚言，定教你生不如死！”

&esp;&esp;金祢只道：“将死之人，不敢有虚言。”

&esp;&esp;卢淮思忖半晌：“好，那我就禀明圣人，再行定夺。”

&esp;&esp;卢淮将金祢证词禀告圣人，果然满朝文武哗然，即使是崔颂清也惊愕万分，回过神后，他深以为耻，不愿为崔珣分辩半句，他尚且如此，更别提清流和卢党了。

&esp;&esp;群情激愤之下，众臣叩请圣人，立杀崔珣，倒是卢淮道不如等郭勤威头颅送来后，再行定夺，只是突厥路途遥远，一去一回，也要将近一个月了，圣人于是下令，先将崔珣收押大理寺，待案情查明后再行处置。

&esp;&esp;敕令未下，蓬莱殿却传来旨意，太后言明大理寺与察事厅向来不睦，若将崔珣关押在大理寺，只怕郭勤威头颅未到，崔珣先送了性命，故而就将他囚于府中，之后再议。

&esp;&esp;卢淮不可置信，他

&esp;&esp;什么叫按囚犯待遇？

&esp;&esp;自然是身穿囚衣，枷锁缠身。

&esp;&esp;大周律令，官品及勋散之阶第七已上，锁而不枷，故而崔珣免了被枷，但手足镣铐和囚衣自然不会避免。

崔府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只麻蝇都飞不进去，哑仆也被赶走了，因为囚犯，是不需要仆人的。

&esp;&esp;但是卢淮万万没想到，崔府还有一“人”

未走。

&esp;&esp;他只是冷冷看着身穿白麻囚衣，手足都是重镣的崔珣，真奇怪，此人落魄至此，却不屑对他说一句求饶之话，此时此刻，他不像个佞幸，反而像个世家子弟般，孤高清傲，如鹤立于世，卢淮见状，心中嗤了声，斗筲小人，惯会作态。

&esp;&esp;他没好气道：“崔珣，太后恩赐，让你不必囚于大理寺，但你也别得意，这崔府，你迈不出半步，更别提传递消息让人救你了。”

&esp;&esp;他说了一堆，崔珣却只当没听到一样，他手足铐着重镣，无法端坐，只能盘腿坐于紫檀案几前，面上神色冷淡至极，看都懒得看卢淮一眼，卢淮觉得自讨没趣，但还是强调了句：“太后说将你关押在大理寺，会丢了性命，我且告诉你，我卢淮不会做那种公报私仇的事，你的命，我要堂堂正正的取！”

&esp;&esp;说罢，他就哼了声，拂袖离去，他走之后，崔府的朱红木门也吱呀一声关了，隐隐还能听到门外锁链落锁之声，待人声寂静之后，崔珣才微微抬眼，看向面前已经红了眼眶的李楹。

&esp;&esp;李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早上他出去时还是好好的，还说要给她买福满堂的蜜饯糕，为何回来就变成了待罪之身的重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esp;&esp;她看着崔珣嶙峋双腕上的漆黑镣铐，镣铐太沉，他双腕搭在膝上，许是见她盯着，他扯了扯囚衣，想去遮住镣铐，但又如何能遮住？李楹咬着唇，一滴眼泪滴在了紫檀案几上：“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改造了铁胎弓，金祢就不会看到，他也不会想出这种毒计害你！”

&esp;&esp;紫檀案几上，啪嗒砸下去的泪滴越来越多，崔珣手指动了动，他心中突然涌现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去给她拭去眼泪，她是那般好的人，不应该为他难过，但是抬手时，镣铐的叮当响声，却让他瞬间清醒。

&esp;&esp;他抿了抿唇，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的轻缓：“不关你的事。”

&esp;&esp;“但是没有我改造铁胎弓……”

&esp;&esp;“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铁胎弓，也有其他事。”

&esp;&esp;他神色越发平静，李楹心中就越是难受，她喃喃道：“金祢和你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她忽想到什么：“他是不是受人指使？”

&esp;&esp;崔珣颔了颔首，李楹又道：“裴观岳？是裴观岳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