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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
从前偷过的懒如今都还了回去,仿佛一场报应。
走走停停,挂在他袖袍里的山猫率先掉了出来,接着黄鸟也滚下了地。
维持不住人形的伊墨原地倒下,恢复了细长蛇身。
他觉得自己应是昏了过去,抑或做了个梦。
他从来也没做过梦,只听山猫他们说过做梦的事,山猫总是梦见他吃过的美味,同他说做梦仿若一场自欺的满足,黄鸟只会说:我又梦见从前道观里被我偷了丹药的小道士。
而他痴长百年,尚不知何为梦。
隐隐有药草浓郁的气味将他牢牢包围,还听见女娘的声音在耳畔忽隐忽现,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想着:我开天辟地头一遭做梦,就梦见女娘,难不成是要做春梦么。
活活把自己吓醒来。
他卧在柔软布帛上,想动动身子,发现自己被药草和棉巾裹成了一根雪白的拐杖。
裹缠的紧实极了,留了他一截脑袋在外,整条上身带着点儿弧度曲线,下半截却是笔直——拎在手里可以给老爷爷支地。
也不知是哪位缺德玩意儿的手笔。
“缺德玩意儿”
推开屋门走进来,馥郁花香随着她的裙摆袭入,嗓音温软低柔:“我想你也该醒了。”
伊墨看着她,微微有些失望,原来他还是没有做梦,依然不知何为“自欺的满足”
。
“我是十七娘。”
女子眯起狭长的眼,微微一笑便是春山妩媚的风情:“乃眭郎旧友。”
伊墨想了许久,才想起“眭郎”
是指山猫,还是他们初次相识时山猫说过的:我唤眭。
黑蛇勉力挣起半个脑袋:“伊墨。”
凝望她片刻,问道:“狐?”
“青丘白狐。”
十七娘没有掩饰地道:“修成三尾,入了红尘。”
红尘又是个什么东西。
伊墨听了不懂的词,记在心里打算以后问问黄鸟。
“我打发他们回山去了,这里是我家,我夫君是人,怕他们藏不好行迹,惹我家郎君猜疑。”
十七娘又说了几句闲话,不过是受山猫所托,救他一命,请他伤愈后尽快离开,不要多停留,以免被她郎君和一双儿女发现。
伤药自然不是凡物,伊墨好的很快,不过七个太阳起落,一身皮肉就完好如初。
期间最麻烦不过的是藏匿身形,被狐十七从衣柜藏到床底,又挪到房梁上,只为了不让凡人书生发现端倪。
伊墨觉得狐族聪慧的传言实在名不副实,蠢的他伤未好便想走。
然十七娘又是个有诺必践的女狐,也不知与山猫有什么旧故,应下的事就要做到最好,每每攥着他的尾巴,一甩手就将他抡回房梁挂起。
挂在房梁上的伊墨只好掉头将自己抻的笔直,紧紧贴着木头不再试图逃逸。
倒是见到十七娘的郎君很多回,白净书生瘦瘦高高,英俊比不上山猫,可爱不比黄娇娇,不美不丑,也不见有多少本事,平日里就闷在书房写写画画。
他实在不知狐十七看上这凡人哪处优点,要下嫁给他,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十七娘说:“他予我有恩。”
十七娘说:“我们做妖精的,有恩就要报,否则欠了因果,来日就要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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