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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玖说:“恩德铭记于心,日后替你立牌,日夜焚香供养。”
季玖说:“求你放我一马。”
他说,一边说,一边叩首。
额头击在冰冷地面上,闷闷的响,季玖听着,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的越来越多,数字越来越重,数到最后逐渐茫然,只是机械的叩首,磕头,一个又一个。
将那些尊严屈辱都缩起来,缩成了小小的一块,最终心头一片空白。
伊墨听着,看着,那磕头声声声钝重,一下又一下,砸在他心口,像是还嫌他不够疼,闷响声中逐渐伴着血花溅起,那人已经血流满脸。
一如他胸腔里鲜血淋漓的那颗心。
伊墨起身,走到他身边。
季玖仍是跪着,却停下了叩首。
伊墨什么都没说,擦着他绷紧的身躯,离开了。
第二卷·四
那人消失,空气似乎也松弛起来,有了气流波动。
季玖知道他离开,心里并不轻松,反倒是紧张而无奈。
那是一种对局势无法掌控的无奈,他居高位已久,惯了掌握权势,最忌讳的就是对现状的不知所以。
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于心于身都是一种折磨。
季玖僵硬的等了一会,确定那人彻底离开,才缓身站了起来,起身时晃了晃,似乎有些不稳。
站定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只低头望着地上那摊鲜血,暗红血迹是一种耻辱的颜色,他的目光凌厉而凶狠,宛若刀锋。
非君非亲,却屈膝而跪,俯身叩首,只为乞求。
对季玖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有生之年,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卑微的一天。
心里的恨意如洪水滔天。
却又始终夹杂着一股无能为力。
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对上这样一个非人的怪物,他没有选择余地,仅有的办法,无非选择最容易的方式解决。
如今那人走了,虽走,却并未答应他。
季玖转过身,满脸血污的看着屋外艳阳,不知道这件事究竟结束没有。
他想,最好是结束了。
若没有结束,又当如何?季玖无可避免的想到这一点,却想不出对策来,只好看着门外阳光绚烂,遍体生寒。
连续的羞辱与自尊的对抗,季玖当夜终是病了。
躺在榻上,冷汗连绵不绝,簌簌自汗孔溢出,季玖裹着被子,浑身湿透,却牙关发颤,一阵阵的打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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