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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流水更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
远处的夕阳亲切柔和。
常夏站在红姨家的欧式阳台上。
这是个新小区,一进小区门便踩着一片交织着黑白图案的鹅卵石,穿过鹅卵石小径的花坛,红姨家靠近小区的围墙里边。
常夏转头看花坛里透着青草和树木的翠绿。
没有一点异地的彷徨,漂泊南京像个凄迷的梦远去了。
看着远处的风景,雕花栏杆围墙,小区里的花园隐隐透出青草和树木的翠绿。
她一边看着夕阳,一边斜侧着头,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
厨房里传来红姨铮铮切菜的声音。
两间卧室拱连着一个客厅,装修只有几个月时间,处处显得新家的清爽,在一个大都市买房的不易。
突然,听到门哐当开了,进来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个男孩子与红姨说话的声音。
常夏的心脏紧跳了一下,却不便探出头,只得压着自己,仍旧慢慢地梳头。
听得红姨故作平淡地说道:“小木,我们家来客人了。”
(二)
常夏这才侧过头去,见进来的男孩子,脖子上顶着一颗与身体不相称的大脑袋,浓密的卷发、高高的额头,仿佛充满了莎士比亚般的智慧。
上身穿着格子衬衫,下身一条黑色的休闲牛仔裤,他的躯干上也印着上海男人的精巧,不像柏贤那样肩宽腰圆的北方人的朴拙。
“你好!”
两人都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便听到他对红姨叽哩呱啦地说着上海话,估计是问要不要再买点菜回来?
吃完晚饭后,客厅里,电视机屏幕闪烁变幻。
红姨、红姨的两个女儿、常夏、小木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家中的红姨早已褪去了当初常夏所见的宫使般指颐气使的气势,还原成了一个幸福的为着女儿操劳的母亲。
环形的沙发似乎掬起了这温暖的家庭气息。
客厅的灯是关着,电视的光影投射到每个人的脸上,众人一边剥着荔枝吃,一边笑评着电视剧,不时发出对电视剧情节咦噢不满之声。
曾经踯蹰南京街头的一个女孩子,暮色已笼烟,蹀躞四望,荒野似无村落。
拖着行李荒窜,冥堕绝壁中,下视黑不见底。
女孩子搂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忽见上面光亮如昼。
她似乎冉冉飘起,落在红姨的家里。
常夏无心看电视,悄悄从客厅黯淡的光线中退了出来,进入了卧室,她打开灯,从箱子里拿出了笔记本,坐在床头,在笔记本上划了起来。
不一会儿,听到房间吱呀一声响,红姨的身影踱了进来。
她在常夏身边坐了下来,“怎么啊,也不看电视!”
虽然她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容是不满的,眼光灼亮,就像墙头的一只母猫在捕捉耗子般探寻常夏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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