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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沉浸在喜悦中的和瑾忽然回过头叫他,指着天边一颗星辰说道:“即恒,看到那颗星了吗,就是那一颗最大的?”
即恒顿了顿,终是顺目望去,费了点力才找到和瑾所指的地方。
在月光的盛辉掩盖下,一颗极为明亮的星辰正在圆月之彼遥遥相对,隐隐有对峙之势。
若是在平日,想必是一颗甚是夺目耀眼的明星,然而此时它正被圆月诡谲的白光压住了势头,不甘示弱般静置着。
“那颗星叫云罗,是天上最亮的一颗。”
和瑾望着夜空,眸中满溢着别样的光彩道,“听人说,自我出生那一天它突然出现,十六年来从未陨落,俯瞰天罗芸芸众生。
父皇一直忧心我身体不好,便将它赐予我佑我平安,取天罗之名,赐名为云罗。”
她就像一个展示宝物的孩子似的兴奋非常,回眸妍妍笑道:“云罗云罗,很好听吧?”
即恒看着她闪亮亮的自豪笑颜不禁一阵失笑,将星辰拿来赏赐……人类的自大与自负当真让他汗颜,然而和瑾其中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云罗自她出生那一天起突然出现,十六年来从未陨落。
蓦然想起宁瑞曾说过的关于和瑾的卦象:三世为煞,追天为王。
他的确听说过辰星的轨道对应着四大卷的生灵命数,拥有天眼的神明可通过观星来推演人灵命局,预知人世未来之事。
难道这颗所谓的云罗星当真是对应着和瑾的命局?
想到这里,他不禁收起笑容重新审视起这颗被人类擅自拥有的新星。
即恒不懂星象命盘,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在他眼里,这颗星也不过就是比其他亮了些,稳稳当当静置在墨布般的夜空,论气势还真有点俯瞰众生的意味。
三世为煞,追天为王……如果和瑾真有帝王之相,那她为何会生为女儿身,还带着一身病?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即恒一向不屑于遵从所谓命道,若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那么被天帝下令终生监?禁的自己,又怎么会在人世逍遥自在。
什么天命运道,不过是神明执掌天地的把戏,不过是凡人自扰罢了。
他甩甩头,将这些烦扰之物尽数丢在脑后,嗤笑道:“公主不信鬼神,不信天命,又怎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和瑾闻言面色微红,嘟哝着喃喃道:“年幼时当然开心了,父皇可是赐了一颗星星呢,谁有这种待遇?只不过现在……”
她呢喃着没有说下去。
即恒觑着她的侧颜,笑意却越发明媚,故意追问道:“现在又如何?”
和瑾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现在也开心,谁会嫌弃自己有一颗星星的,你有吗?”
她扬起下巴质问道,全然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架势,然而在即恒忍不住的笑意中顿时又泄了气,最后只咕哝道:“不准笑我幼稚,本公主才不幼稚……”
月光洒落在她的肩头,将她红润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月白之色,她闭上眼正在赌气,微扬的额头,鼻尖,与唇边都泛着点点的光泽,垂于胸前的长发也仿若在月华中洗涤过似的微微发着光。
单薄的身子伫立在天地间,傲然俯视脚下众生,倒不说有多少王帝之气,然确有几分脱尘之姿。
她是个未经世事的天之骄女,单纯明澈,恣意放纵,然而眉宇间与生俱来的骄矜,却让她负上了一份常人无法理解的空虚与落寞。
即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触摸那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是想给她一个支撑。
高山之巅,唯容一人。
立于顶峰的人嗟叹于无人相伴的孤寂,却怎么也不会主动爬下来,重新融入庸俗的大众之中。
他突然想到竭力要做一个普通人的自己,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抬眼正瞥见和瑾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看他,即恒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瑾立时佯装怒道:“不准笑……”
“是,公主殿下。”
即恒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应道。
然而说归说,眼里的笑意仍然止不住地酝酿着。
和瑾憋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大度地假装没有看到,垂眸间忽然瞥见手边折断的蓝花,心疼地拈起来,对即恒抛去一个怨念的目光道:“你刚才踩倒一大片不算,怎么还舍得摘?花朵要长在土地里才最有价值,离了土它们就死了。”
她对养花颇为热衷,然而“三日死”
的诅咒让她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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