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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荒海总是很轻易地透着几分暴躁,无孔不入的朔风,在这荒原之上呼呼刮着。
就在这样一片贫瘠,空旷,遍布荒漠地地方,地势突然变了。
一座高耸的城池在一处低缓的空地间隆起来,背后包裹着一片清亮的湖泊,而湖泊周围,树林葱郁,挺拔直立的树枝如同军队里的□□,直刺天空。
这种繁荣而绿意葱翠的城池与周围的黄沙漫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夔城的城墙非常简单,嶙峋的墙体高挺,上下的起伏如同波浪,只在高窄的上空开出几个黑洞洞的小口。
假若是通晓军事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其中的门道,这些小口大多不起眼,却能够在城池的攻防战中起到异常重要的作用。
这样的设计,使得一旦真正的战争来临,若是城下的攻城的士兵想要突破这一道防线,只有两条路:一便是沿着这高耸的城墙往上攻,这样的高度使得一般长度的云梯也极难达到,最终攻城的战士还是需要坠绳上攻。
也就是说,架云梯攻城的战士除了从云梯上去,还必须用工具钉入墙体上爬。
此等极考验时间与战士的体力的行为,几乎断绝了让大量的攻城兵上攻的可能性;
二便是这种颇具有沧桑感的的黑色城墙,不仅仅是在高度上,防御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可以想象的是,由于完全摸不清守城之人的行踪,就在战士开始攻城之时,透过那密密麻麻的小口,不停地射出寒凉的冷箭,戳出血腥的长矛,头顶之上,甚至还有可能空降滚烫的热水,燃烧的石棉,巨大的石块……
光是设想就有无数种可能,不论换谁来做攻城人,想必看到这样的城池,都会十分头痛。
可此时,这座城池内升起炊烟袅袅,可以推测出此刻的城民应该都还沉浸在安详平和的夕阳间,忙碌而闲适地准备着今日的饭菜。
漫天的风吹起来,经过这座城的时候,甚至都温柔了几分,除了吹散这高高升起的炊烟,再没有发出一丝咆哮地声音。
除了一队匆匆进城的军队,一切都显得非常平静。
城中。
盈盈透亮的湖水烟波袅袅,在冬日里沉静得犹如一块晶莹的华石。
一块墨黑色的山水屏风格挡在着湖边风光,不仅将凛冽寒风遮去,也将这迷人水色掩去了大半。
夔城至高无上的主公,就坐在这黑色的屏风前。
他披着一身极为华贵的皮裘,发丝如墨泼洒而下,只随意用一块冠玉挽起,身体松散地靠在椅间,从他的身下露出一副柔软而舒适地苍狼皮。
他面前的醅酒小火炉呜呜地烧着,只是这温着的并不是酒,而是烫着一壶茶。
亓修伸出手去,将茶壶提起,一练清亮的茶汤从壶中倾斜而下,蒙蒙热气迎着这寒风凛冽,就被迅速地吞了去,瞬间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那华贵如玉的男子捧着茶碗,静静望着远处的湖泊,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此刻却听到有人温言道:“主公,主祀大人,回来了。”
话音落后,只不多时,几道人影从屏风后面徐徐走来……
有个清亮小心的声音问道:“我兄长……今日心情可好?”
引路的侍从一本正经,悄然间望见亓眉皱成一团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更加低垂了面目,答道:“主公今日心情大好,正在湖边赏景。”
亓眉听罢,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仿佛消去胸中的紧张,将胸脯拍得扑扑作响,欢快道:“甚好甚好……那我就去见他一见。”
亓眉率先转过屏风来,谢渊跟在嬴沧的身后,随着嬴沧也走到了屏风后。
嬴沧已经与谢渊言说过,会一直带着自己。
谢渊虽然一直都不相信嬴沧那套“见证者”
的说辞,却无法否认嬴沧确实在路中告诉了他不少关于荒海的事情。
更何况,嬴沧身份高贵,若是跟着他,必然会少不得见到整个荒海之上最尊贵的人,亓修。
在这之前,从荒海传递消息太过艰难,打入荒海内部也是层层艰辛,所以从未有任何大周的密探探听到关于城主亓修一丝一毫的信息。
在见到亓修之前,谢渊曾经设想了无数遍,比如亓修是一个耄耋老人,皮肤枯瘦苍老,胡子花白,两鬓苍苍,以一己之力指挥了十年前的那场令两方元气大伤的战争;亦或者亓修是一个不惑男子,周身气度非凡,谈吐言行俱是一派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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