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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庆宫出来已是黄昏了。
太子站在阶前眺望着天边红云,不知在想些什么,绍桢则琢磨着自己的亲事,等父亲年底回京述职,得和他好好交代。
秋风乍起,太子回过身,对她道:“天色晚了,今晚在宫里歇吧,省得明日再匆匆忙忙来文华殿,嗯?”
反正不是没有住处。
天一冷她就起不来床,刚做伴读的时候总是迟到,太子就给她拨了石磬山房居住,让她冬天时可以住在宫里,不必来回跑。
张绍桢为难地摇摇头,她有要事交代护卫。
太子轻叹一声没有强留,拿起她的手试了试温度,将自己的玄青暗纹缎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系好带子,道:“天渐渐冷了,自己保重——怎么瞧着你有些不开心?真看上岑家表妹了?”
张绍桢赶紧摇头:“模样都没看清呢。”
太子笑了笑:“待有了心仪之人便同我说,我求父皇给你指婚。”
张绍桢心说没影的事儿,看他眉眼清俊温和,不由大胆地问出来:“您真有心上人了?我都不知道,难道像老娘娘说的那样,是在河北遇见的?”
太子瞥了眼她看热闹一样的神情,淡淡道:“不是。
你出宫吧,明早别迟到。”
“哦。”
绍桢悻悻地告辞。
太子回到端本宫时,现任承恩侯岑凤清已经在殿中等候良久了。
他摆了摆手直接免礼,随意道:“姑母进宫,我猜你也该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
岑凤清和太子虽是表兄弟,但君臣之谊更重,恭敬道:“……微臣已经将简王勾结九边重臣的罪证整理完毕,万事俱备,只欠皇上这道东风了。”
太子淡淡一哂:“恐怕李太妃心疼幼子。”
李太妃即是皇上和简王的生母,当年生下皇上时只是美人,不能抚养皇子,便抱给了还是皇后的老太后抚养。
后来李美人晋位为嫔,再次遇喜生下简王,可以亲自抚养,便对幼子格外宠爱。
待皇上登基,遵从先帝遗诏仅奉李氏为太妃,这对亲生母子的关系便越来越僵,李太妃伤心之余日益溺爱简王,将简王纵出了篡权之心,皇上子嗣凋零,很难说没有简王和李太妃的影子,只是苦于抓不到确切的证据,唯有严加防范。
岑凤清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倒想说把这拎不清的李太妃直接关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用不了几年也就死了,可他不敢说,毕竟忠孝治国嘛,便只是说:“殿下只管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太子笑了笑:“王叔的手都敢伸到我身边来了,这回是一定要死的。
勾结边臣的罪名太轻了,派几个人去他耳边吹吹风吧,爹总不至于容忍一个谋逆的王爷。”
岑凤清拱手应是。
太子问他:“进京那晚的事,有眉目了吗?”
岑凤清顿时惭愧起来:“……招数都用遍了,那几个杂碎就是交不出遗神散的解药。”
太子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沉思不语。
十日前他进京遇袭,却是次日在京郊的城隍庙被属下找到,那日的记忆全数缺失,太医诊断是中了遗神散。
按说只有一日的记忆,丢了也就丢了,可隐隐之中总有种感觉,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太子轻叹了口气:“罢了,不急在一时,先以秋狩为重。”
岑凤清应是,拱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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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下了点小雨,街上的百姓行色匆匆,往常热闹的天街倒是安静了几分,绍桢坐在车厢里,听着雨声正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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