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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宋麒，现在是于麒了，为她讨个公道的样子倒真是痛心疾首，“正是接受了《申报》的采访后，又看到了陆老师的招生广告。

我们车马劳顿，周转来上海报名，却被你们拒之门外，受尽白眼……”

&esp;&esp;“于小姐的兄长，喝茶，请喝茶，”

那经理赶忙为他奉上一杯铁观音，“是我们的员工不够关注新闻，才没认出于小姐的样貌。”

&esp;&esp;宋麒喝了杯茶，缓和语气：“若是今天找不到这报名的大门，我们火车就在明日，今日怕是要抱憾离开，那就太可惜了。

我妹妹这样好的天赋，就这样断送在你们手中……”

&esp;&esp;经理冷汗直冒，瞪了一眼那将于曼颐赶走的员工，继续说：“不急，我这就为于小姐办理入学的手续。”

&esp;&esp;于曼颐坐在宋麒身旁，样子也算乖巧，这时候却抽了下鼻子，道：“哥，我看要不算了。

人家陆老师或许根本不想收我，看不上我这乡下来的学生。

有一个姜校长的函授学堂，也给我发了传单……”

&esp;&esp;“不可不可，”

经理急忙阻拦，“那姜玉一个新开了没多久的学堂，连两届的毕业生都没有，老师的教学水平自然不能和我们陆老师相提并论。

没必要，于小姐，没必要。”

&esp;&esp;“倒也不是非去姜校长那里不可，”

宋麒看于曼颐递过话茬，立刻接下，“我只是失望，陆校长这样有名的函授学校，以男女学生均可入学的名号在沪上打响名头，本是如此先进和进步。

然而……”

&esp;&esp;“然而我哥来了，你们就这样鞍前马后。

我一个人的时候，你们就对我不屑一顾……啊，或许我该和采访我的霍姐姐说一声这事，那这趟上海，也不算白来……”

&esp;&esp;于曼颐一脸凄婉，做出悲伤姿态，仿佛已经认定了陆校长不想要她。

三个人说到最后，那经理感觉于曼颐当真是要去《申报》和那采访她的霍记者说一说自己的委屈，急中生智，一拍大腿，道：

&esp;&esp;“于家兄妹，这事就当我视察，你们这期的学费，减半之后再减半，只收你九元大洋，行不行？可千万不要闹到记者那里去啊！”

&esp;&esp;“九元大洋”

四个字一出，于曼颐泫然欲泣的脸上，眼角泪光霎时就止住了。

然而她顿了顿，还是伸手轻轻一拭，道：“我这样拿一份报纸被特殊对待，也算不得什么高尚。

我前面还有个阿姨，她……”

&esp;&esp;“还有谁？这又是哪个？”

经理忍无可忍，转向上午负责招生的那员工呵道。

&esp;&esp;“是个，是一个……”

那员工想起早上自己对人呼来喝去的样子，一时结舌。

&esp;&esp;“再联系一趟，一并招进来！”

经理挥手，又转向于曼颐，诚恳道，“于小姐，并不是特殊对待你，我们陆老师的函授学堂，就是男女都招，就是男女都招的呀……”

&esp;&esp;大上海（四）

&esp;&esp;◎黄浦江边并肩行◎

&esp;&esp;于曼颐近来地主血统觉醒，每件事做完了先清点身上的钱。

&esp;&esp;她早上买报被找了零钱，钱袋霎时沉了一大截。

抛去刚给出去的九元学费，又拿出一枚还给宋麒做路费，剩下的钱和宋麒那张欠条一起，挤在棉絮的间隙里。

靠着这些防止撞击声的棉絮，她这钱袋鼓鼓囊囊，有如丰收时节的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