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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3页）

&esp;&esp;那枚还给宋麒的大洋落在两人之间，他半天才接过去。

于曼颐翻转了手的朝向，将大洋扣在他手心里，而后迅速抽离。

&esp;&esp;“和我算得够清楚。”

宋麒说。

&esp;&esp;“好多东西也还不上了，”

于曼颐说，她心里的宋麒终归还是一个报纸刚刚盈利的学生，“也只能还给你钱了，这钱还是你发给我的薪水。”

&esp;&esp;“你又不白拿，”

宋麒说，“你不做了，我还得另找画插画的。”

&esp;&esp;她也不是不做了，她是做不成了。

两个人都没把话说破，可气氛骗不了人，很快便陷入了沉默。

&esp;&esp;于曼颐收回视线，将自己钱袋口的绳索系紧，又听见宋麒故作调侃道：“不过你胆子也够大的，人生地不熟，头一次来上海，就跑到那么远的街上买报纸。”

&esp;&esp;于曼颐脑海里忽然闪过小芝说话的口气，便学着说到：“那有什么远的，更远的地方我也敢自己去。”

&esp;&esp;“这么厉害？”

宋麒说，“那好了，黄浦江就在那边，你也自己去观赏，省得嫌我跟着累赘。”

&esp;&esp;于曼颐这一张《申报》买得自己信心大增，方才在经理那也是扬眉吐气。

宋麒让她自己去，她扭头就走，脑海里再度出现小芝那声极具感染力的呐喊。

&esp;&esp;“有什么了不起！”

她也这样说。

&esp;&esp;她走得大步流星，宋麒开始还抱着手臂看她什么时候回头，没想到她真就一股脑走去了路口。

街的尽头车水马龙，电车铛铛响，人群涌动，下一秒就要把她人淹没。

宋麒神色一动，手放下，控制不住地抬高声音：

&esp;&esp;“于曼颐。”

&esp;&esp;“哎！”

&esp;&esp;好在是他步子大，追了几步就跟上，一把攥住差点就消失的于曼颐的胳膊，把她拉回自己身旁。

两个人一高一矮地对峙，宋麒看着她的神情，倒是被气笑。

&esp;&esp;“你得意什么？”

他说，“赌我会追上来？”

&esp;&esp;“你确实追了上来。”

于曼颐说。

&esp;&esp;“我当然会追上来，”

宋麒松开她手腕，在这一刻意识到他实在无能，不但控制不住于曼颐，还反被于曼颐控制，“我把你从绍兴带出来，自然得好好送回去，弄丢了可怎么交代。”

&esp;&esp;这话题很难绕开，说了没几句就又被提及。

宋麒看见于曼颐侧过脸——他们刚才从吉安路钻出来，已经进了车水马龙的主干道。

从梧桐树到街旁的商铺，流光溢彩，全落进她黑而明亮的瞳孔，就像是烙了进去。

&esp;&esp;她眼睛里落着那些景象，忽然言不由衷地开口道：“是，当然是要回绍兴的。

说实话，你们上海，也只是……只是看起来好。

街上人这么多，大家脾气又差，东西又那么贵，我根本……我根本住不起，也生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