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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当日殿试后,武帝听说了这一件事,便把他从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降为了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众人听说后,都为他可惜,又责备他少年狂诞,祸从口出,到手的榜眼竟然飞了。
独独郑宰思的想法洒脱非常,他笑道:“不管是第二名也好,第三名也罢,都是皇恩浩荡,横竖不能独占鳌头,其他的又争的什么趣味?何况探花两字,蕴含多少风流,还是皇上知我心意,成全了我。”
说着向着金銮殿的方向跪拜,竟是狂态不减。
其实郑宰思出身也是荥阳郑家,算起来还是先前郑皇后一族的后起之秀,郑家行事向来端方规矩,如今偏出了这样一个放诞不羁的人物,也是异数。
范垣见他面有春色,神情微醺,便道:“侍郎今日进宫侍读,怎么竟然一大早的吃酒?”
“非也非也,首辅大人冤枉下官了,”
郑宰思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是昨晚上的宿醉未散罢了。”
范垣淡扫他一眼:“侍郎这般放浪形骸,让皇帝陛下有样学样么?”
“陛下年纪虽小,聪慧非常,何况更有首辅大人亲自教导,将来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道陛下放着首辅大人的刚正品行不学,反来学我们?”
郑宰思竟振振有辞,“不过,若大人实在嫌弃,下官再去重新洗漱沐浴。”
“不必了,”
范垣皱眉,“下不为例。”
这郑宰思虽然离经叛道,但是品学上却是极出类拔萃的,而且小皇帝十分听他讲读。
前日因为那小狗圆儿的事,小皇帝大哭了一场,如果有郑宰思入宫……兴许会对那个倔强的小孩子有好处,——这是范垣心中所想的。
他虽然面上对朱儆严苛,心里……却也暗有怜惜之心,只不过众人都敬畏宠溺小皇帝,如果连他也掌不住,一味顺遂小皇帝的所愿所欲,那还了得?
总要有人唱黑脸的。
范垣说罢,拂袖上轿。
身后,郑宰思向着轿子,举手躬身:“下官谨听教诲,恭送首辅大人。”
他夸张地深深行礼,长袖几乎垂地了。
范垣回到府中,更衣洗漱,吃了杯茶,又接见了几位朝中同僚。
正欲休息片刻,突然间想到了张莒送来的那封信。
于是端着茶杯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隔着信封,他捏着像是有好几张纸的意思,心里还疑惑张莒到底有多少话,怎会写这样的长信。
等打开信笺后,却见最上叠着的一张,确实是张莒的亲笔信,只是下面几张却不像。
范垣不忙,只先看张莒的回信,果然见他在请安之后,又详述了温养谦打死朱公子一案的种种,其中一段,引起了范垣的注意。
张莒在信中写道:“温家阿纯,虽有痴愚之名,据学生看来,却是个暗怀内秀至为聪慧之子,若非她寻上府衙,当着弟子的面亲笔将此案隐情描绘而出,弟子必会误判了好人。
随信呈上温家阿纯的亲笔所绘图画,恩师一看便知。”
范垣早猜到张莒不会无缘无故改判,也知道他必有合理的理由,但看到这里,却不禁又疑惑起来,这才明白原来另外几张是“画”
。
他慢慢把张莒的信放下,又拿起另外叠在一起的几张。
当雪白的竹纸在面前打开的时候,范垣看着上头所绘图画,双眸也一寸寸地缓缓睁大。
这老头子走下台阶,瞪着双眼道:“你们家大人没教过,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摘乱拿的吗?”
“是是,”
温养谦笑道:“您说的对,是我一时心急了,原本该先问过主人一声,这样,我赔您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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