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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沉之茫然地从梦中转醒,愣愣地抬头看着夫子,又顺着夫子的目光看到了熟睡的同桌。
夏沉之了然点头。
他体贴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温柔地盖在了同桌身上,又站起来把一旁的窗户关好,小心翼翼地插了窗栓,没发出一点声音。
做完这些,夏沉之还转过身,对着后面尚在朗读的同学做了一个“嘘”
的噤声手势,示意他们莫要打扰别人睡觉。
夫子差点被气晕过去。
夏沉之干的混账事远不止这些。
他在四书五经里画了各种类型的小插画,把活蹦乱跳的蛐蛐藏在夫子的砚台里,还削了竹子做出一套竹牌,每天下课和众多同学打牌谈天,嬉戏玩耍。
夫子每日都在刷新自己的忍耐下限。
直到有一天,夏老爷亲自来私塾,把夏沉之领回了家。
那一日,夫子说到了女子在朝为官的问题。
沉姜国有一道国令,女子可以在朝为官。
但是位阶一般不高,且历任时间从来不长。
夫子以此为论题,让学生谈谈感想。
所有学生都墨守成规地这样说道,女子生来应当倚靠男子,一个好的女子,应该柔情似水,应该恪守妇德,在家相夫教子,在外明礼寡言,入仕做官绝非明智。
夫子深以为然。
夏沉之却出声打断了他们,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少年的身形尚且单薄瘦削,说出的话却是独异于众。
他说:“我们都不是女子,为什么要代替她们自己责令她们该做什么?无论是入仕还是归家,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若她有雄才大略,便是给人做谋士门客都能混出一片天地。
若她只有柴米油炊之能,穷其一生看顾丈夫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女子在朝为官位阶不高时间不长,只是现在没有,谁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夫子被这番话堵得瞠目结舌。
有一个同学适时插话:“夏沉之,你说的轻巧,倘若你的妻子跑去朝堂为官,而且官位比你还高,挣得俸禄比你还多,你又该如何自处?”
夏沉之清了清嗓子,挑眉一笑回答道:“这有什么,我就在家给她做饭带孩子便是,夫妻之道本该如此,总要有一方多加谦让。”
夫子狠狠拍桌,怒声呵斥:“口不择言!
真是朽木不可雕!
男子汉大丈夫,全无半点雄心壮志,满口胡言乱语,真是枉读圣贤书!”
夏沉之的父亲收到夫子怒发冲冠的信以后,来到私塾带走了儿子,却并没有说一句批评他的话。
夏沉之回到家,闷闷问他爹道:“爹,你也觉得我说错了吗?”
夏沉之的爹揉了揉他的脑瓜子,和蔼一笑答道:“爹觉得你说的很对,比那夫子说的好多了,他给我写的信全是什么夫纲礼教,看了几遍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为何同学都跑来笑话我?”
“你管他们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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