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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疤子的队伍还有个特点,行军打仗从不穿鞋,爬山跳沟却十分灵活,无论砾石还是铁钉,都伤不了他们的脚。
老百姓把他们叫做“赤脚军”
,说他们天天晚上要念十三太保的神行密咒,才练出了这等的功法。
光复后来告诉我,这当然是夸大。
打赤脚只是为了跑动快捷,用一种名叫楮汁和婴子桐的两种植物捣成膏,涂敷脚掌,等膏汁干了以后再涂敷,如此重复数遍,脚下就有了一层壳,比什么鞋底都坚硬——这是他父亲在外从军的时候,从湘西苗人那里学来的办法。
人们对这支赤脚军十分惊奇。
他们走到哪里,一些娃崽、老太婆也要跟着他们打醮,坐蒲团。
当然也有没坐好的,一旦走火入魔,就癫了。
马疤子劝一般人不要跟着他学,不要随便打醮。
他说打醮最要紧的是清心寡欲,要积德行善。
当时粮食紧缺,杆子们到处打劫。
马文杰一进城就常常被一些男女老少拦着哭诉喊冤,有的钱被抢了,有的媳妇被抢了,盼着马老板行个公道。
马文杰在长乐街邀集各路杆子的头目,开过一次会,说浮财就算了,但人一定要放,禾种和牛一定要还。
若误了农时,伤了农本,你们就不怕老天降罪?各路杆子看他独身一人踏着草鞋来开会,不带卫兵甚至不带一枪一弹,只觉得一股正气压人,还未开腔就先怯了三分。
有人看着看着花了眼,看出他头上一圈白光,白光上面还有紫色云彩,于是更加诺诺。
大家喝完一桌酒,抽刀劈下一个桌子角表示立誓,分头回去照办。
马疤子从此有了马大青天的名声。
人们说,马疤子的队伍要粮不要钱,吃饱不带走。
也就是说,手下人走到哪里,肚子饿了可以向老百姓要吃的,但只管一顿,除此以外的夺取都视为扰民,一经发现必须治罪。
有一次,他手下的两个兵在脸上抹了把烟灰,让人家认不出,晚上冲进县中学校长的家,抢了校长老婆手上的两个金镯子。
校长家的一个保姆,情急之下在门槛外泼了一盆柴灰,留下了他们出门时的脚印,第二天再请马疤子来看现场。
马疤子回去查鞋底,很快就查出了两个劫匪,当下把他们站笼子。
两个都用铁丝穿锁骨,关在木笼子里示众三日,穿铁丝的**腐烂出一股臭味。
然后一个烧死,烧得身上冒黄油,皮子炸炸地响。
另一个不算首犯,从轻发落,就用刺刀捅死,留下一具尸——当时刺刀几进几出都别弯了,血从刀眼里喷出来,溅几尺高,把旁边一堵粉墙染红大片。
两个死囚一直不求饶,不喊叫,哼也没有哼一声。
值价!
在场的汉子无不感慨佩服。
马疤子手下的兵,连贪财都贪得硬气,这一点没法不让其他杆子另眼相看。
从那以后,马疤子的兵不管到哪里借路,其他杆子都不会为难。
他们若是给货商保镖,完全不用武装,空手随行足矣。
这叫做“仁义镖”
。
碰到了其他的杆子,抱一个拳,报上马文杰的大名,对上两句江湖暗语,就可以逢凶化吉,一路畅通。
有时对方还会好意留饭,送上一条牛腿或者两瓶好酒,攀个交情。
民主仓(囚犯的用法)
魁元离开我家之后,并没有回乡下去。
大概十来天后,有人敲我的房门,开门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烟盒纸,上面有两行圆珠笔写下的字。
写字人的笔头显然没有油了,好几次把纸戳破但没留下笔画,让我对着亮处费力地猜读。
“少功叔,一定一定要来就(救)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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