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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经理办公室内,松文端坐在牛皮板椅上。
他的对面,秃顶的徐经理正细声细气地恭维着。
“哎呀呀,文老板真是运筹帷幄,您这戏码实在排得巧。
先让雨梅小姐歇几场,吊吊他们的胃口。
借机新角登台,既打了前阵又增了咱们芳苑的名号。
这头几天的票可全售光了,现下又有不少人想出高价预订雨梅小姐后几场的包厢票。
我这个台口可是越来越火了,往后就全仰仗您们啦!”
“哪里,徐经理太客气了。
咱们还是要互相仰仗的。”
“不敢不敢,我只担心我这码头太小,怕要装不下芳苑这艘大船了。
听说有好几家大剧院……”
“徐经理,你放心。
我不会忘记最艰难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们这方码头。
我不是个只认钱的人,咱们梨园人处世总讲得是情义!
何况你还特意为我们改了剧场名字。”
“对对对,如今我这儿就叫芳苑剧场了!
文老板,够义气,有这话我就放心了。
您看,那这卖座分成……?”
“还照老样子吧。”
松文平淡地答了一句,在徐经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好好好,就依文老板,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说句气人的话,往后,有您们在前台上阵,我就在后台袖手旁观,等着坐享其成啰!”
“嗯,嗯。”
轻轻两声咳嗽,丽影一闪,谢雨梅走进屋来。
徐经理忙也躬了腰抱拳见礼,“哟,雨梅小姐,真是稀客!
您这一进来,我这小屋顿时蓬荜生辉啦!”
雨梅不去理他的客套,只说:“徐经理,不知你们的事谈完没有?我和师兄有些话要说。”
“谈完了,谈完了。
您请,我把这地方让给二位。”
徐经理一直乐着,关上门出去了。
雨梅走到松文面前,模仿起刚才徐经理的神态:“好好好,就依文老板,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学到这儿,她忍不住开怀笑起来。
在师兄面前,她有时就像个顽皮的孩子。
“又胡闹,扮他那副样子,我刚才都险些没吐了。”
松文也笑了,每当看到雨梅,他的眼底总也是充满温柔的。
雨梅走到桌前,翻看着新排的戏码。
说道:“小槐的《二龙山》应该很叫彩,那是你字字句句真传亲授的。
咱们芳苑又要出新角啦!
唉,怎么没有我的戏,你把我安排到哪儿去啦?”
“你最近拍电影、参加各种典礼已经很累了。
演戏不忙,先歇歇。”
雨梅似明白师兄的用意,也似有一重心事。
便对松文说:“那也好,反正我也想跟你告几天假。
我要带着小柳儿一起出门转转!”
“要去哪里?就你们两个人,能行吗?”
松文隐藏不住对雨梅的担心。
“学戏的女孩子,哪个是没有一身功夫的,你放心吧。”
“算了,随你便。”
松文不想再追问过多,拿起一张红色请柬交给了雨梅。
“怀特先生约你今晚在大洋西餐厅见面。
他也算是咱们的投资人,这次这部电影,你也该好好谢谢人家。”
雨梅莞尔一笑,“怎么,你就让我独自一个去见那外国人?”
松文半是无奈,半是调侃:“也是,那个洋人看上去稀奇古怪的。
可咱们吃这碗开口饭,总会有些必要的应酬。
我看他倒不像那些阔少戏霸不怀好意,你去见他,我还是放心的。”
放心,是呀。
松文对雨梅的这颗心,到何时才能放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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