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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四个徒弟更是局促地搓着衣角,有个年纪小的已经偷偷抹起了眼角。
暮色渐浓,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
陆嘉衍望着五人远去的背影,但见老孟挺直的腰板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待五人收拾妥当,换了行头,焕然一新后,李大个儿领着他们来到二荤铺,中气十足地喊道:
“掌柜的,有劳你吩咐小二出去买四斤饼。
再给安排两斤猪头肉,小菜来双份肉皮冻、拍黄瓜和凉拌海蜇,手脚麻利些,尽快上啊!”
四个小伙抓着饼就往嘴巴里塞:“师父,真香…香。”
老孟慈祥的看着四个儿徒,只是拿筷子夹些肉皮冻、黄瓜,卷了一张饼子充饥。
不多久,李大个子一抹嘴,打了个饱嗝,起身抱拳道:“孟二爷,今儿个算是结缘了,小的这就先告辞了。
往后见面的机会多了,还望二爷多照应着点小老弟。”
老孟爽朗一笑,拱手还礼:“李兄弟客气了。
咱们都是替东家办事的,往后互相帮衬着。”
说着拍了拍李大个子的肩膀,“路上当心。”
待李大个子走远,老孟转身看着四个徒弟。
最小的那个正眼巴巴盯着街对面热气腾腾的面摊,不住地咽口水。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儿!
“老孟笑骂一声,从怀里掏出仅剩最后一把零钱,在掌心掂了掂,“走!
今儿师父带你们吃热汤面去!”
老孟如今冷暖自知,遥想当年,他可是善扑营里的头等扑户,随时能再进一步,那是何等风光!
俸银八十两,另有俸米四十石。
除了这些固定进项,扑户还能拿到宫内的例赏,碰上帝、后的生日节庆,或是外巡随扈、行围狩猎,各种赏赐更是拿到手软。
那时的日子,滋润得赛过活神仙,他又怎能料到,自己竟会落魄至此。
这两年在天桥撂地,刮风天观众少一半,下雨就彻底白忙活。
四个半大小子跟无底洞似的,一块大洋看的比席面还大,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在天桥卖艺讨生活,实在艰难。
来天桥的大多是穷苦人,想从他们手里讨得赏钱,简直难于登天。
老孟他们常常饥肠辘辘,算起来,竟已有两年不知饱腹是何滋味。
这四九城的穷人都晓得,寒天里最实在的莫过于这一碗热汤面——猪油暖胃,面片顶饿,热汤能一直暖到脚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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