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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栀连连称:“小声些!
您小声些!
旁人不知道的,连周姑娘都不知道!”
贺山月拦住王二嬢骂人,抿唇笑了笑,随口问道:“太太只看了我与那周姑娘两个人?”
这个问题能答,黄栀忙道:“不不,有四五个人呢!”
“都是五角俱全,家中亲老尚在的?”
贺山月问。
“都是松江府周边镇上的姑娘,有的家里人少,只有父母;有的家里倒是老老少少,一本子的人。”
黄栀有些后悔刚刚为了得银子,一急之下把这事告诉了贺山月。
只能转过头就岔开话题,指着垂花门外隐约可见的飞檐和高耸的朱柱:“那便是家里的书房和外厅,咱们家不能是三进院子,这处不能有实在的门,便将游廊做得很长,又用影壁隔着,您素日伐来啊,虽说有人看着,但早晨晚间要从这里的侧门运东西,人来人往烦得要死的。”
贺山月也不追问,和气地笑笑表示明白,眼睛却顺着绵延的游廊与向上延伸的壁角努力看,直到一片大色块的模糊。
到了厢房,果然是里外通间,右边的屋子还空着,许是那位周姑娘还没来,左边的连排屋子有些锁着、有些半敞开,但门砍石和窗框都很干净,一看就有人常住,多半是家里有头有脸的婆子、丫鬟独个儿的房间。
王二嬢骂骂咧咧进去收拾。
贺山月从袖兜里抹了个精巧物件递到黄栀手上。
黄栀翻手,拿余光一看。
是一枚做工精巧的银蝉,触须细如丝,在空中动动弹弹,很可爱。
但她没有赏钱终于落袋的高兴,反而有些惴惴不安。
“我家婆子说话就是这个样子,骂骂咧咧,听起来又凶又恶,但她没坏心,小妹也别往心里去啊。”
贺山月神态谦然。
黄栀一愣,所以不是她透露消息的打赏,而是那死婆子骂人的赔罪?——她突然心安了。
贺山月继续笑说:“这东西不值钱,小妹拿着耍,我记得我还拿了个与之相配的银叶子,等我收拾完包裹,我找机会给你全作一套。”
黄栀兴奋。
银叶子!
若说这银蝉只是漂亮,但实则空心不值钱,那银叶子就是正儿八经的这么多银子啰!
黄栀拿着比一开始指甲盖还小的银蝉,兴高采烈地走了。
贺山月面容含笑地站在门口,计数一般,从左到右看程家那一排排红砖瓦房。
王二嬢拿笤帚出来:“你绕着这小丫头耍这么久,就是不给钱,也不怕她恼了?”
外面还有人经过,贺山月脸上的笑就必须一直温和体面。
“我大方了一次,大方了两次,但迟迟不肯大方第三次——”
贺山月一顿:“她只会认为,第三次的不大方,错不在我,而在她。”
这样认为了,黄栀才会着急,才会慌乱,才会不停地找补、试探、没有底线地释放善意。
才能在她什么也不问的情况下,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贺山月转身进屋。
没有人看见了。
她终于可以不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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