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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玄微性情温和,她如果打算要走,当面告辞应该就能走了。
&esp;&esp;她这几日旁观下来,阮荻为人虽豁达疏旷,但性情可不像荀玄微那么好说话,行事颇有几分高门郎君常见的独断意味。
&esp;&esp;瞧瞧现在,不过两句话功夫,阮荻兴致起来,扯着她的衣袖就要随车把她带走。
&esp;&esp;她父亲有五分可能是阮氏司州旁支子弟,万一不是呢。
&esp;&esp;阮大郎君失望恼怒之下,给她定个冒姓攀附的罪名,她岂不是要在阮氏壁里沦落奴仆,以后就再也由不得她自己了。
&esp;&esp;阮朝汐年纪虽然不大,经历的事不少。
瞬间便想清楚了,坚决摇头不走。
&esp;&esp;荀玄微站在车边,耳听着他们拉扯,唇边噙着清浅笑意,悠然去看东方喷薄而出的一轮朝阳,映红了天边卷云。
&esp;&esp;一来二往,最后才出声替两边说和,“依我看,不如将阿般留在我处教养着,长善这边遣人去司州查证。
消息确凿之前,我这处把阿般日常的供养饮食先往上提一等,当做暂住的阮氏族人待遇。
等身份确认了,自然可以将阿般堂堂正正接回阮氏壁。
若是谱牒对不上,此事便就此罢了。”
&esp;&esp;阮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再没有更妥当的法子了。
“如此太麻烦你。”
&esp;&esp;“何来的麻烦。”
荀玄微悠然道,“阿般一个十岁的小童,吃穿用度又能有多少。
我院子里已经养了几十口,左右不过多添一副筷子罢了。”
&esp;&esp;两人当着众人击掌三下,郑重约定此事。
&esp;&esp;阮荻原本已经登上牛车,又转回来,俯身把自己赠送的玉佩亲自系在阮朝汐的腰带间,抬手怜爱地摸了摸她头上的发髻。
&esp;&esp;众人目送着犍牛迈步,阮氏车队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地往下山道行去。
&esp;&esp;燕斩辰一大早地跟随在阮荻车队后头,阮朝汐早就在人群里瞧见了他,如今果然过来告辞。
&esp;&esp;“阮大郎君即将返程,仆送贵客出坞壁。”
燕斩辰俯身行大礼,“路途遥远,郎君可有何吩咐?”
&esp;&esp;荀玄微叮嘱他说,“把人看顾好了。
务必亲自送入阮氏壁,不得有失。”
&esp;&esp;“是。”
&esp;&esp;看他脚步并不怎么快,人却像轻烟般缀上了前方牛车,不远不近地在后方随行压阵,很快消失在阮朝汐的视线里。
&esp;&esp;部曲们摇动铰链,吱嘎作响的沉重声音里,坞门缓缓关闭。
&esp;&esp;阮朝汐跟随荀玄微身后,往回走了几步。
新得的玉佩在腰间摇晃不止,她拂过青金色的漂亮长穗子,把玉佩拢在手心,捏了捏细腻温润的表面。
&esp;&esp;走着走着,脚步猛地一顿。
&esp;&esp;她突然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
&esp;&esp;“坞主。”
她急促地喊了一声。
&esp;&esp;荀玄微停步回眸,“怎么了?”
&esp;&esp;阮朝汐紧张地握紧了玉佩。
“我……我忘了说给阮大郎君一件事。”
&esp;&esp;对面无声的注视下,她捏紧了自己身上小郎君式样的衣袍下摆,神色不自觉地带出三分难堪,声音也低了下去。
&esp;&esp;“我竟忘了告诉阮大郎君,他或许误会了……”
&esp;&esp;荀玄微若有所悟,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男童式样的丱角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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