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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几年确实屡屡催促,让小弟去京城探望姝妹的病症。
但被梅叔父当面阻止,说未婚男女在外私下会面,不妥当。
小弟觉得有道理,便想着,再等等。
姝妹那边都等得,为何小弟这边反倒等不得。”
隔着几层薄纱帷帐,梅望舒半倚床头,仔细听着,微微点头。
嫣然拿着一摞新纸探进帐子里时,满脸忍不住的笑意,拼命冲她使眼色。
梅望舒抽出一张信笺放在手边,正要落笔,却又听帐子外的虞长希继续说道,
“其二,还有个理由……难以启齿。
这么多年了,小弟一直深藏心底。
但,若是不提前说开了,只怕以后姝妹对小弟心生不满。
今日正好当面,大公子兄妹情谊深厚,或许能为小弟……为小弟……”
虞长希磕巴了几下,“在姝妹面前,美言几句。”
梅望舒还未落下的笔尖停在空白信笺上,顿了片刻,改写,
“何事难以启齿,引发舍妹不满?”
信笺递出去后,虞长希的声音停了许久,叹了口气,
“小弟幼时顽皮,不懂事,曾经做下一件错事,一直……对姝妹心存愧疚。”
“梅虞两家是通家之好,梅叔父当年辞了知府官职,带着姝妹归乡的那几年,大公子在外地读书,小弟那时候年纪还小,经常随着家母去梅家拜访,时常遇见姝妹。”
“那时的姝妹已经显出沉静的性子来,喜读书,喜弈棋。
但身子骨康健,面色红润,并无什么疾病。”
“因此,小弟后来辗转反侧,始终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那年秋天,小弟不懂事,千方百计哄了姝妹出去,却在架梯子翻院墙时不慎翻倒,连累姝妹摔伤,惊吓过度,突生了大病,以至于后来需得去京城里养病……”
帐子里的梅望舒起先只是平静听着,越听越惊愕,最后抬手,按了按眉心。
刚刚重生那阵,她年纪尚小,原本也只是个豆蔻年华、稚嫩无忧的官家小千金。
今生和前世的记忆互相重叠,仿佛梦魇般笼罩了平静的生活,又无处倾述,硬生生忍在心里,当时年幼的身躯支撑不住,劝说父亲辞官归乡的路上,已经隐约有了病倒的征兆。
但后来归乡之后,引发一场高热大病的引子,还是某个秋日,似乎有人一直撺掇着她出去捡枫叶。
隔了那么多年,当年到底是谁撺掇着她翻院墙出去,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重生之后,突然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循规蹈矩地过一辈子,循规蹈矩地走向后宅女子的宿命结局。
那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做出不符合女儿家身份的事。
撇开几个贴身丫头,偷偷摸摸找来梯子,翻了院墙。
但那梯子不知怎的,下面似乎没扶稳,她爬到高处的时候,突然往后翻倒。
她从八尺高的院墙上摔落地面。
后脑着地,迷糊了好一阵才醒过来。
在赶来的母亲和一群仆妇丫鬟的哭泣声中被抱回院子去。
心里积着的情绪也爆发出来,生了场大病,高热不退,足足卧床了半个月。
再清醒过来时,搬梯子翻院墙出去的事倒还记得,但母亲再三逼问,是受了谁的撺掇,谁帮她扶的梯子,却是模糊记不清了。
这场大病,看起来凶险,但心里积压的黑暗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对当时年幼的身体来说,倒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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