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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昉素知阮承信并无经商天赋,也不生气,笑道:“我这外甥啊,是菩萨一般的善人,我江家就算白养个善人,又有何不可?不也是积德嘛。”
“确是菩萨。”
账房笑道:“自己家东西记不清楚,还去给别人分钱呢。”
江昉不解,忙问其故,方知阮承信在回乡至安徽时,偶见一家人因家中失火,贫困无依。
阮承信手头积蓄也不多,可仍然仗义疏财,给了那家人银子,自己却忍饥挨饿数日。
江昉笑道:“我这外甥原本老实,若不是如此,当年那场雨,只怕要丢近百两银子呢。”
想到这里,觉得阮承信虽然无功,也无过失,这便足以让他满意了。
没想账房却道:“若不是我眼精,盘查盐船时多看了下,只怕十石的精盐,也就不知不觉间丢了呢。
这次去湖广的一行船,本是运了四十石盐。
可他回来报账呢?最初只报卖了三十石。
得亏我还记得出船时的账目,追问了他一遍,他才把那十石的账单和盐钱找到。
否则我江家损失就大喽。”
江昉听到这里,也颇为担忧,阮承信并非贪心之人,也不会贪图那十石盐钱。
但若是长此以往,每次都有疏漏,日复一日,只怕自己想保住他,家里人也不让。
便道:“若是这样,我下次亲往湖广便是。
但你需记住,这阮得中乃是经学大家,淮扬之间,论《左传》可没一个及得上他的。
我江家一向以礼待士,不能亏欠了这般读书人。”
“老爷,这读书能赚钱吗?你用的着这般相待?”
账房自看了阮承信连账都算不明白,便深自鄙弃,不信他有什么才能。
“这你便不知了。
这扬州一地以盐为生的,向来称八大盐商,但此消彼长,不过共是八家而已。
这几十年下来,经营不善的是什么结果,你该知道啊?今日这般辛苦,不过也是为了图个心安而已。
若是平日胡作非为,总有一天,会落得人人喊打。
若是对这些士人好些,他们传了出去,江家有了美名,日后……总也会遇上善良人。”
江春与官府亲近,也与乾隆相熟,自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是以平日不仅自己仗义疏财、谦恭好士,也把这一番道理告诉了江昉。
江家居安思危,平日多行善举,不敢对当地名士有半分不敬,是故不仅没有为富不仁的恶名,反而时常被百姓赞颂。
眼看账房颇为不解,似乎不知偌大一个江家,怎么还要想着其他什么“善良人”
呢?江昉也不愿多讲,只说道:“这是我家百年大计,你不懂也没什么。
只恐我那些孙儿,也与你一般看法啊。”
说着便回后院去了。
话说阮元准备考试,自也不是一日之功,单凑齐五人联保,便费了大半年时间。
等到阮元真正参加考试,已是他十五岁这年了。
阮家籍贯在仪征,所以只能提前数日,来仪征应考。
所幸县试不如日后的乡会试那般繁琐,入场考试便只一日,若得录取,可直接去考府试。
未得录取,可以再考一场,共有五场供考生选择。
但无论考几场,每次都是当日开考当时结束,不需要住在考场。
但尽管如此,考试当日,阮承信生怕阮元走失,又或者因为身子骨弱,竟被人撞倒受伤,便一直牵着阮元,直到看到他进入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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