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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切又平静如常,紫袖臂上被那大汉砍下的伤口也渐渐好了,头脑中却总是萦绕着杜瑶山当晚说过的那个“獠”
字,常常琢磨。
待闲暇时,确乎想到了甚么,心里一喜,跑去柜里掏出自己那本册子。
近期除了当差便是练功,还要洒扫烧饭,累得如同一个陀螺,多日不曾读写,此刻拿在手里,便格外欢悦。
他翻开封皮,在扉页空白处题了四个大字:寄展獠书。
紫袖十分满意地赏鉴了一番这个名称,越瞧越觉合适得不得了,又翻开上次写完的地方,想了想道:“春花该谢了,云起峰上想必才刚开罢。
你若在这里,会嫌晒么?院里梧桐树荫甚浓,可作罚跪之处……”
边说边奋笔疾书,兴许因为有了个好名称加持,自认直是文思泉涌,写得叫一个龙飞凤舞,比杜瑶山也不差多少了。
收起册子来,天色尚早,他便又去练功。
紫袖捉那大汉时,总觉他功力甚强,只是轻功差些,是以无法逃脱,便以此鞭策自己:近来常常夜间出去,在小巷当中穿房越脊,习练轻功。
自觉有所进益,今日索性白天上路,沿着人少处攀高而行,又与夜晚不同:竟将底下诸人诸事一收眼底。
他沿着一片院墙房顶,脚下疾行,心里还默默想着魔教面具一事,只不知去哪里再找些线索。
忽闻左近有小儿哭声响起,甚是嘹亮,又听有人恭喜道贺之声,原来正路过某家后院,这家里刚添了新丁。
虽是逢着旁人的喜事,他不禁也觉可喜,笑嘻嘻地正待走开,眼角却瞥见远处有一个人匆匆而过。
他这些时日对形迹可疑的人都极为留意,此时自然凝目观望,虽不知那人走的哪扇门,却见他护着怀中甚么东西,脚下生风,沿着眼前几间院子另一侧的小道,向西一直去了。
紫袖心道:“这人像是个窃贼。”
又因方才听见新生儿啼哭,不免想起吴锦三所言魔教练功之事,更觉可疑,大为警惕,速速沿着那人去向,跟了上去。
那人穿一身粗布裤褂,只拣小路穿行,颇有些鬼祟之态,且走走停停,时时望一望身后,似是要确认无人追踪,才继续向前去。
紫袖看他身形微胖,走得竟不慢,对路径也甚熟,显然在本地居住已久。
只因要避开他的视线,必得不时躲藏,甚而上树上房,只觉自己虽是捕快,举止倒更像做贼。
眼见那布衣人进了一条眼熟小路,前方便是白霜来看烟火的那间破庙。
紫袖藏身屋檐,只待他走到尽头,再追上去。
这时却见有人拉开破庙的门,走了出来,径直向西。
紫袖见他侧脸和身形都眼熟,想了想忽然醒悟,正是自己在知味小馆劝架时,姚蕙娘身边使一双短刀的那个汉子。
紫袖听吴锦一说过,这双刀汉子叫做周阿忠,跟着姚蕙娘时候也不短了,功夫虽平凡,人却还老实。
紫袖见他一无所知,只向前走,那布衣人便如无事般,不远不近缀在他的身后,心里不禁油然而生一丝担忧。
再思及自己曾与他交过手,也有些惺惺相惜,只怕他一个不小心,被这行踪可疑的布衣人所害所伤。
当下便紧紧跟上,头脑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只要那人有甚么不对头的举止,自当立即出手。
谁想二人一路安然无事,走了约两盏茶时分,到了城西一个极为荒僻的所在。
这里曾是池县西城的旧城门,其上的城楼许多年前便在战事中毁去,后因街市变迁,又在更北处修建了新的西门,这处便废弃了,除了城门洞堵得严严实实,不得通行,其余早已是一片废墟,少有人来。
紫袖此时已距他们不远,暗自纳闷,却见那周阿忠仍然走着,那布衣人却赶上两步,一手去抓他的肩膀,一手便去怀中掏甚么东西。
紫袖没想到周阿忠居然如此不警觉,顿时暗叫不好,大喝一声:“住手!”
便挺剑而出,刺向布衣人手臂,到得他身后时,却闻见淡淡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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