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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袖一听梅苑二字,忽然警醒,忙问:“梅苑到底放了甚么,太子都不让住?若是之前都装得友好,为这个闹翻,值得么?”
朱印道:“梅苑甚么都没有,只是当年展画屏曾在那里短暂居住过。”
紫袖哑然,不再过问此事,只回去计划。
过不几天,趁着早饭时候,便去了承安殿。
通传过后,等了半晌才得进去,却见六王爷身着团龙袍,官靴玉带,通身上下宝光粲然,正在那里戴冠。
紫袖头回见他仪容这般齐整,禁不住瞧得呆了。
六王爷见他瞪着眼睛不说话,便问:“怎么?”
紫袖忙道:“真好看。”
六王爷凤目一眯,笑道:“好看。”
又问,“何事?”
紫袖道:“我想出府一趟。”
六王爷道:“你还真听话,当真没自己出去过?”
紫袖“嗨”
了一声道:“你不是说要你准许才行的么?”
却见周围侍从全部将头低下,心知是自己说话不遵礼数,旁人只当听不见。
也不管他们,接着说:“京城各处,我都不熟,总归要有个谱;像是王府周围,或者常走的路,还是得看看才放心。”
六王爷便道:“今天是甚么良辰吉日,想得这样周到?”
紫袖听他话音一直凉凉的,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只得道:“我不是你的走狗么。”
六王爷接过旁边小托盘里的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去罢,我这便要进宫,你就在城里各处瞧瞧。”
紫袖带了剑,跟着六王爷周围一群人,一道出了府,始知王爷的仪仗原来这般气派,彩旗、罗伞成山成海,又有锣鼓管笛,长长短短的刀枪剑盾,还有许多七零八碎,看也看不清。
在池县见过的娶亲队伍,也不见这样长。
他等人都热热闹闹过了,才上了大街。
京城闹市车马喧嚣,常见红墙绿瓦,比起池县,自有另一重端肃威严之美。
街市之中店铺鳞次栉比,日光洋洋泼洒在字迹工整的招牌上;小巷穿梭着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声调高亢;间或闪过赶着马车远道而来的商队,奇丽服饰,异色瞳仁,都混在人群当中。
酒饭香中飘出读书声,工匠路过果菜摊子迈进自家铺面——大乾南北西东的人与物,像是缩小了无数倍,凝聚出一个京城来了。
紫袖边看边行,将王府周遭大路小路绕遍,走得口渴,便在一家茶棚喝茶。
摊子上到处有人谈天,紫袖当捕快养成了习惯,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
不一刻背后便有个沙哑嗓子说道:“早晨像是哪位皇亲国戚进宫去,那一路的威武!”
同伴便道:“自然是兴王了,当世谁还配得这般荣宠?他不进宫,皇上还想他呢——就这一个弟弟还在京里住罢,八王爷还小,尚未开府,剩下几个都出去了。”
哑嗓子又道:“就七王常回来,听说是书呆子一个,想必也不是回来瞧皇上的。”
紫袖叫小伙计再添一杯,邻桌上便有人朝后头搭讪着说:“要说这几个弟弟,还是兴王贴心,不是说连封地都不要么?就为了留在京里陪着皇上,才独得这份偏爱,皇上宁愿拿私房钱养他呢。”
那哑嗓子嗤道:“明明是那位不放心,把他搁在眼皮子底下,有甚么事儿也早知道。”
邻桌却说:“不见得,那几个王爷都不怎么长进,指望不上;兴王和皇上一块儿长起来,知根知底,才留在身边当个左膀右臂。”
紫袖慢慢喝着杯中淡茶,不知六王爷若听见自己成了旁人口中谈资,会是甚么反应;转念一想,他长居京城,又常微服出行,想必早已习惯了。
他掏出几个铜钱,刚想离去,又听哑嗓子的同伴笑道:“听说那兴王长得中看,政事上却不中用,一心只爱游山玩水,竟连皇上也劝不回来,这才搁在眼面前儿,起码在家时能看得住。”
邻桌低声笑道:“要是咱做了王爷,自然也成天出去游玩,好吃好喝,哪个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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