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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袖有些想笑:能进魔教来,还真是靠他;若不是自己跟踪他,后来也见不到展画屏。
一时心绪有些复杂,却又委实担忧银环儿当真冻出事来,只想快些走,不欲同他多说,便向一旁绕路而行。
花有尽却说:“来都来了,急着做甚么去?”
伸手便来捉他手臂,又道,“看你对这里的路不熟,不如跟我到处走走?”
紫袖抬手朝他面上击去,却是虚晃一招,手里长剑的剑鞘早已扫向他的胳膊。
他有心将其击退,这一扫势头甚猛,花有尽听着呼呼风响,略一抬肘,一臂一剑当即杠上。
两股内力一撞,二人便即分开。
花有尽朝后一跃,衣袂飘飘,站在一张石凳上;紫袖却贴着地向后滑出,雪里两行凹痕,车辙一般,径直滑进一侧的月洞门。
他在院里一张望,见还有一道门,便抬脚朝那边走。
这里毕竟是展画屏的地盘,此刻同花有尽动手,他料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刚走两步,背后便飘来一句话:“一别年余,刮目相看。”
花有尽赶到了院中,一只手虚虚成爪,已经飞快地搭上他的手臂。
紫袖翻腕一扣,反切向他脉门,同他再缠一招,腾身而起,转头又朝来路掠去。
花有尽身形一晃,已拦在门口,只不叫他走。
二人相隔不远对站着,身后长廊里倒有了动静,轻轻的脚步声逐渐响成一片。
紫袖回头一看,展画屏宽袍大袖,已踱到了廊下。
他身后有人捧着大毛衣裳跟着,另一人出来,竟端上一张精雕细刻的椅子,铺了洒金软垫,展画屏一撩袍子,施施然坐了;曹无穷拿来一张高几摆在他身侧,又一个人捧出一只盖碗,用一个小小的玉夹子投进几片茶叶、橘皮,再取一只小巧而厚重的水壶,朝杯中注了热水,将碗盖严丝合缝扣正了,毕恭毕敬置于他手边。
紫袖将花有尽全然丢在了脑后,瞠目结舌地看着众人做完这一套仪式,再打量倒水那人,不正是那黑衣青年、马车车夫?此时看清了他的面貌,甚是年轻英武,身前斜挎一个精心缝制的布包,水壶和茶叶罐子都收在里头。
紫袖看他堪堪站在展画屏身后,贴得那样近,肚里再次泼出醋来,忍不住便要腹诽,却见旁边又来了数人,此前同他抢菩提丹的矮子和瘦子也裹在里头,都抄着手,攒在廊下瞧热闹。
展画屏被周围人簇拥着,光华四射地端坐在椅中,朝雪地里二人和蔼又客气地说:“别站着呀,二位。”
花有尽朝紫袖笑道:“催咱们了。”
说罢早已飞身而来,手中虽无兵器,却将袍袖甩开击出。
这一击比方才狠了许多,卷起地上积雪,竟如一把冰刃切来。
紫袖径直迎了上去,内息早经胸前轮转数次,方才展画屏的点化,叫他悟到三毒心法劲力的妙处,此时毫无惧意,长剑出鞘,只斜斜一劈,自然使出早已烂熟于胸的那招“孤帆远影”
。
气息透过剑刃挥洒而出,将花有尽推来的冰刃从中一拦,一片雪粉玉屑般散向周围。
紫袖此前同他交手时毫无还手之力,这时脱胎换骨,心下盘算他的劲力,似是能同任远村勉强一斗,却并不像记忆中那样遥不可及,登时放下心来,常明剑直取花有尽前胸。
二人转瞬间过了五六招,花有尽掌风渐响,紫袖也挥洒自如,身畔激起团团积雪,震得粉碎。
只是纷纷扬扬的雪粉尚未落尽,眼见花有尽袍袖又动,尖利的破空之声“嗖”
地一响。
紫袖顿感一道极细的寒风袭来,方向诡谲,当即听声辨位,将头一偏。
只听“沙”
一声轻响,身边雪地显出一个小坑,一件物事陷在里头,又“叮”
地撞上雪里的石头,直被弹到了廊下,落在观战的曹无穷脚边,在地上团团乱转。
众人盯着一瞧,原是一枚铜钱,心知花有尽以此做了暗器,便都看紫袖:但见一缕乌发斜斜飘落,他额头一线鲜红血迹滴了下来,越过眉骨眼眶,落在脸颊上,原是划破了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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