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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3页）

&esp;&esp;鱼扶危心惊胆战，不敢深究。

&esp;&esp;他喃喃道：“既然你明知斗不过，为何还要和那人斗呢？”

&esp;&esp;崔珣闻言，只是嘴角弯起，自嘲地轻笑了声：“我知道，天威军的案子到现在，已经是最圆满的结局，首恶被诛，将士被昭雪，家眷被妥善安置，我再追着不放，实在不合时宜，令人生厌，但是我一闭上眼，就是曹五他们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我过不了这个坎……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会斗到底。”

&esp;&esp;虽道阻且长，然心如磐石，九死不悔。

&esp;&esp;鱼扶危神情一凛，他望着崔珣，望着这个满身恶名的察事厅少卿，他心中，

&esp;&esp;崔珣深夜于法门寺强取佛顶舍利，鞭伤法门寺住持，消息传到大明宫，满宫皆惊。

&esp;&esp;法门寺住持率全寺数千僧侣，哭求太后和圣人做主，证据确凿，太后也无法回护，只能将崔珣下大理寺狱。

&esp;&esp;大理寺卿卢淮连夜进宫，面见太后与圣人，蓬莱殿内，卢淮禀报道：“崔珣下狱后，无论如何讯问，都一言不发，再

&esp;&esp;这样下去，只能用刑了。”

&esp;&esp;隆兴帝愤然：“用刑就用刑，你们大理寺的大刑，都给他用一遍，朕不信他不说！”

&esp;&esp;卢淮抿了抿唇，并未回话，珠帘后的太后缓缓开了口：“卢卿，你以为呢？”

&esp;&esp;卢淮垂首道：“崔珣的状况，不太好，身上鞭伤有几十道，还是倒刺鞭子所伤，血肉模糊，额上、膝上也全都是伤，再用刑的话，臣怕他撑不住，所以就自作主张，找了大夫为他治伤。”

&esp;&esp;隆兴帝冷笑：“敢情崔珣下你大理寺狱，是去调养去的？”

&esp;&esp;卢淮不敢吱声，太后问道：“他去抢佛顶舍利，怎么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是谁伤的他？”

&esp;&esp;“臣不知，问崔珣，他也不答。”

&esp;&esp;事实上，崔珣自入狱起，就一言不发，卢淮问他佛顶舍利下落他不说，问他为何要抢佛顶舍利他不说，问他谁伤的他他不说，就连问他有无找到王暄他也不说，如同哑巴一样。

&esp;&esp;只是当卢淮找来大夫，为他治伤时，他却忽然有了活人气息，拽着衣服不让大夫去衣，卢淮勃然大怒：“你这个样子，不去衣，是不想活了么？”

&esp;&esp;崔珣仍旧不让大夫去衣，卢淮也懒得再多话，只是指挥狱卒七手八脚按住他，将他衣服扒下来，一去衣，卢淮瞬间愕然，他身上鞭伤卢淮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但骇人的旧伤，却让卢淮目瞪口呆。

&esp;&esp;狱卒仍旧按着崔珣，但崔珣却没有再挣扎了，卢淮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拿着一盏油灯，去他身边照着仔细看，他按着崔珣肩胛骨凹下去的伤痕，这像是被铁荆棘穿过骨头造成的，崔珣在大理寺受过一年酷刑，卢淮是知道的，但是这样的刑具，大理寺没有。

&esp;&esp;所以这些伤，不是在大理寺刑囚来的。

&esp;&esp;油灯照映在伤疤处，伤疤呈淡色，颜色和皮肤趋同，外形平整，看起来有点年头，但年头也不会超过十年，因为十年前，崔珣才十三岁，还尚在崔家，那时候长安世家宴会，卢淮也见过崔珣几次，他正常的很，绝对不像受过这种刑的样子，那这些伤，应该是他去从军后造成的。

&esp;&esp;而天威军郭勤威爱兵如子，因此这些伤也不会是在天威军时造成的，天威军之后，便是突厥的两年。

&esp;&esp;卢淮沉声问：“你这些旧伤，是如何来的？是突厥人伤的么？”

&esp;&esp;崔珣只是闭目不语，卢淮又道：“你不是投降突厥了么？不是当了突厥右贤王吗？怎么能伤成这副样子？”

&esp;&esp;这与崔珣一去突厥就当了突厥公主的入幕之宾，安享荣华富贵的传言，不太一样。

&esp;&esp;崔珣没有回答卢淮的问题，他闭着眼睛，但颤抖的睫毛还是泄露他内心的屈辱和痛楚。

&esp;&esp;卢淮提高音量，问：“崔望舒，突厥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esp;&esp;卢淮握着油灯的手，都有些发抖，他心中在害怕。

&esp;&esp;虽然他在崔珣以命驱使天威军一案得以大白天下时，就对崔珣有了很大改观，也对他投降突厥的事情有了些许质疑，因为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又如何会抛弃性命，去为死了六年的天威军申冤呢？

&esp;&esp;如今见到崔珣身上旧伤，他的质疑，好像有了答案，卢淮思及自己这六年来对崔珣的唾骂，对他的羞辱，他甚至还特地送了一个莲花酒注去羞辱他，如果……如果崔珣真的没有投降突厥，那他的唾骂，他的羞辱……到底算什么！

&esp;&esp;卢淮握紧手中油灯：“崔望舒，突厥人是不是对你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