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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前厅候着。”
徐江南对李先生的过去几乎一片空白,就像当初李先生一句她以后叫陈烟雨将烟雨早前的身份,姓名全部推翻。
变成了生于雁北长于雁北的小烟雨,被人束缚挟持的事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徐江南喊了十多年的李先生,似乎他就只做李先生该做的,说书,练字,手谈,除了那次昙花一现的杀人。
但这位被春烟坊老妈妈称做夫人的沈姓女子,对李先生可是谙熟于心般知根知底。
而她自己,本名沈涔似乎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一提到家道中落后沦落风尘代替原本姓名取的沈楼儿,却是名噪一时。
在十多年前的江南道,各个青楼阁院的美人,费尽心机,想方设法争奇斗艳,去争一争首席花魁的名头。
直到后来,仅二八年华的沈楼儿名声鹊起,在当时还属越国的广陵城墙上,和着月光一舞倾城。
那夜所有的京华倦客,士子骚客,无一不拍案叫绝,一时间风头无二在江南道广为流传。
相传最后连皇宫那位都被惊动了,惊为天人,也曾有流言传这位越国的末代皇帝愿撒黄金万两,只求见见仙子的真面目。
更加不用说趋之若鹜的青楼恩客,茶余饭后评头论足起来都以当夜有幸目睹为人生幸事,而那些听说过却没见过的白衣卿相不由得喟然长叹,没见到如此倾城之姿引以为人生一大憾事。
花魁之争就此尘埃落定。
只是后来,越国陷落,花魁沈楼儿便随着城门塌陷的一刻下落不明,销声匿迹之后,亡国士子第一时间悲痛欲绝的竟然不是泱泱大越从此国不将国,反而泼墨写下了“花落人亡两不知”
的诗林名句,也是滑稽。
其实沈涔结识李先生的时候家境殷实,与相熟的姐妹在金陵北淮河上赏景时,救下奄奄一息的李先生,胸前的衣裳被血染的通红。
连当时给先生把脉的医者都啧啧称奇,连说福大命大,这刀子再往下半分,就算大金罗汉吕道人转世也是死路一条阿。
在前厅的李先生,等了半晌,没见沈涔出来,也没见急躁,喝了口茶。
站起身环视起四周挂着大量价值连城的笔墨真迹。
老妈妈恭恭敬敬尾随,顿了顿,小声询问道:“先生,要不我再去看看夫人?”
先生闻言笑着摆手道:“无妨,无妨,等等就是。”
自顾自地的欣赏着这些有价无市的前人书画,着实有些惊叹沈涔的生财手段。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沈楼儿晃了晃手,识趣的老鸨悄声掩门退下。
沈涔望着这个曾经在天下人评价中都是毁誉参半的男人,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幸灾乐祸道:“现在皇宫里面那位估计也听到了风声。”
李先生云淡风轻回应道:“知道就知道了,就凭那妮子的倾国姿色,瞒不住京里那位穿龙袍的也是应该的。”
沈涔顿时坐不住了,失声道:“那这些年你的布局?”
李先生用手指感受纸画年辰久远的细腻感,笑着回应:“用不到就用不到呗,有子活自然就有子死阿,再说当年白鹤楼上那般精心的布局,到头来还不是看不到收官。”
沈涔也听出了李先生话语中的无奈,瞬间春暖花开,眯着眼笑意盈盈,心情不错。
她很少看到面前这位男人落魄的样子。
除了初见面像个水鬼披头散发浮在水上,还有就是白鹤楼同西夏国手之称的徐暄下棋,官至中手,连她都能瞧出来面前的男人要异军突起,杀伐心起。
执白子先行的徐国手却出人意料的掷子收盘,面不改色说了句让她都觉得难以置信的话“这棋就到这里吧,先生谦让,在下险胜四目,还望先生依诺放过金陵三十万黎民百姓。”
真是无赖之极。
她都能看出可能下下手,又或者下一手之后,白子面前仅剩的微弱优势便不复存在,一般的投子不下无非是认输,难有如此市井无赖,还是从西夏南征的军师口里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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