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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山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位官爷此言差矣。”
他声音平静,却也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硬气。
“俺张大山虽然家贫,可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宁朝良民。”
“分家是为求个清净,好生过日子,并非存了那等偷奸耍滑、苟且避税的龌龊心思。”
“朝廷的赋税徭役,既然有明文规定,俺自然会按律承担,不敢有丝毫的推诿和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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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官差上下打量了张大山几眼。
见他虽然衣衫朴素,身上还带着几分泥土气息。
却也还算干净利落,说话也条理清晰,不似一般的泥腿子那般畏畏缩缩,毫无见识。
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便最好。”
“张有德,你且将这张大山一家的丁口和田亩数目,都如实报上来。”
“我等也好登记在册,核定他家今年应缴的赋税钱粮。”
接下来,便是一番例行公事般的繁琐登记和核算。
张大山家,他自己和王氏,再加上八个孩子,不多不少,整整十口人。
这丁税,按照大宁朝的律例,凡是年满十六周岁、不足六十周岁的男丁,每年都得缴纳一定的税钱。
女子和未成年孩童虽然不用缴丁税,可这家里人口一多,嚼用自然也就大。
分家的时候,他张大山只从老宅那边,分得了五亩最差的、几乎是没人肯要的乱石岗旱田。
这五亩劣田,按照官府的定例,每年也得缴纳数斗粮食作为田赋。
山羊胡官差拿着一支有些秃了的毛笔,在一本满是油污的册子上一笔一画地记着。
最后,他将那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
一阵响,清了清嗓子,对着张大山,一字一句地宣道:
“张大山,你户下男丁二人(张大山和已满十六的长子铁牛),应缴丁税,共计……三百文整。”
“名下田产五亩,按劣田下下等则例,应缴秋粮,粟米三斗。”
张大山听着那冷冰冰的数目,心里头也是一阵阵地发沉。
三百文钱,三斗粟米。
这对于刚刚才用药材换了粮种和二百斤粟米,手里头并无现钱的张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三百文的丁税,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三斗粟米的田赋,也意味着他们那本就不宽裕的口粮,又要少掉一部分。
他原以为,分了家,就能暂时摆脱老宅的盘剥,喘口气。
昨日刘员外的出现,已让他忧心忡忡。
却没想到,今日这官府的赋税,又是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下来。
他只能咬着牙,将那份沉重和苦涩,都深深地咽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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