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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猛地抓起醒木又拍,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来:“休要听小娃胡诌!
且听下回分解——“他扯着嗓子喊,可话音被嗡嗡的议论声盖了个严实。
青檀从条凳下钻出来,糖画早丢在地上,被踩成黏糊糊的一片。
她挤到门口时,正撞上进门的无妄。
他手里提着个油纸包,大概是买了桂花糕——这和尚总记着她爱甜的。
“陆长风。
“无妄把油纸包塞进她手里,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原是前明宫廷画师,因直言犯上被逐,流落民间三年了。
“他袖中佛珠轻响,“方才我问了酒肆跑堂,他每日说书必添三分恶,七分恨。
“
青檀咬了口桂花糕,甜得发腻。
她望着酒肆里还在争执的人群,忽然笑了:“恨到骨头里的人,画出来的东西该是什么样?“
月上柳梢时,两人潜进酒肆后院。
青檀踩着无妄的肩跃上围墙,见正房窗纸透出昏黄灯光。
她轻手轻脚溜到窗下,指尖戳破窗纸——陆长风正伏在案前作画,笔走龙蛇间,法海的金钵被他画得像团燃烧的火,底下跪着的妖类青面獠牙,蛇尾上还滴着血。
“《渡厄图》。
“无妄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悲悯,“他把渡厄修成了惩戒。
“
青檀盯着画中扭曲的蛇尾,突然翻身进窗。
陆长风惊得撞翻砚台,黑墨溅在画纸上,倒像给那些妖类添了道血泪。
“你...你是那小娃?“他哆嗦着后退,撞翻了椅子。
“我是妖。
“青檀摘了斗笠,淡青鳞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陆长风的瞳孔缩成针尖,瘫在地上直往后蹭。
她蹲下身,指尖挑起他的笔:“你见过真正的妖吗?“
次日清晨,青檀在村头老槐树下发现了王阿婆。
老人咳得直不起腰,竹篮里的草药撒了一地——那是给病儿子煎的药。
她蹲下身要帮忙,阿婆却突然抓住她手腕:“女娃...帮我送药...我实在走不动了...“
青檀背起阿婆时,晨雾刚散。
她抄着近路往医馆赶,却不想被山路上的猎户看见。
“妖!
“那人举着猎叉大喊,“那是昨日酒肆里的妖娃!
“
眨眼间,村民举着锄头扁担围了过来。
青檀把阿婆护在身后,眼角鳞纹因紧张泛得更青。
“她是救人!
“她喊,可回应她的是“烧死妖物“的骂声。
“阿弥陀佛。
“无妄的声音像道清铃,从人群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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