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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气恼地把哨子往地上一摔,那惨白的哨子蹦跳了几下,滚落到墙角一堆干草里,不动了。
老于头坐在阴影里,没去捡,也没说话,只是那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小满气呼呼地跑回了家。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不对劲。
先是饭桌上,他娘给他夹了一筷子平日里最爱吃的咸菜炒肉丝,他却猛地推开碗,小脸煞白,指着那盘黑乎乎的咸菜,嘴唇哆嗦着:“血……血丝……好多血丝……”
他娘骂他胡说八道,那咸菜分明黑黢黢的,哪来的血丝?小满却像受了极大惊吓,哇地一声哭出来,缩在炕角瑟瑟发抖。
夜里,他娘起来小解,路过小满睡的炕头,借着窗缝透进的惨淡月光,瞥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她魂飞魄散——小满直挺挺地坐在被窝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房梁,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他娘凑近了,才听清那几个不断重复的字眼:
“……好冷……土里……好冷……”
声音又细又飘,根本不是小满平日里的调子。
他娘吓得腿都软了,连滚爬爬去喊当家的。
等点了油灯再过来,小满却又躺下了,闭着眼,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怎么叫也叫不醒。
接下来几天,小满整个人都脱了形。
眼窝深陷下去,颧骨凸出来,小脸蜡黄蜡黄,像蒙了一层死气。
他总说冷,大夏天的裹着厚棉被还打哆嗦。
更邪门的是,他总是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尤其是右手,死死地攥成一个小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肉里,掰都掰不开。
问他,他就惊恐地摇头,眼神涣散,嘴里颠来倒去就是那几个字:“冷……土里……好黑……”
村里有点见识的老人来看过,都摇头,说怕是撞了邪,丢了魂。
小满爹娘急得嘴角燎泡,杀鸡煮蛋,烧香磕头,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遍了,可小满的气息还是一天比一天弱,眼里的光也一天比一天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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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小满的哥哥石头从镇上扛活回来。
石头是个壮实后生,性子也急。
一进门看见弟弟那副只剩一口气的鬼样子,又听爹娘哭诉了前因后果,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肯定是那破哨子搞的鬼!”
石头红着眼,拳头攥得嘎嘣响,“我去找那老瘸子!”
他一阵风似的冲到村尾老于头的泥屋前,一脚踹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
屋里一股子霉味混着骨头粉的腥气。
老于头蜷在角落的草堆上,像一具风干的尸体,对石头的闯入毫无反应。
石头懒得废话,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在昏暗的墙角草堆里一阵乱扒拉。
终于,指尖触到一点冰凉坚硬的东西。
他一把抓起来,正是那枚青灰色、哨口带着点乌黑印记的骨哨!
“老东西!
我弟要是好不了,我烧了你这破屋!”
石头撂下狠话,攥着那枚冰得刺骨的哨子,又一阵风似的冲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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