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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闷响,迅速沉底、堆积,像一层不断增厚的、粘稠的沥青。
铜盆内壁上那些模糊的古老符文,似乎被这污秽之物激活了,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极其不祥的暗红色微光,如同冷却的余烬,又像凝固的血痂。
盆底的黑泥越积越高,粘稠得如同半凝固的沼泽淤泥,表面甚至开始鼓起一个个微小的气泡,随即破裂,释放出更加浓郁、令人窒息的恶臭。
铜盆那暗红的微光也随着黑泥的增多而变得愈发明显,光芒流转,仿佛盆壁在灼热地燃烧,却又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张德全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裤腰。
每一次弯腰刮泥,都像在与千斤重担搏斗。
他搓澡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快,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可怕的东西赛跑。
壮汉背上的刺青图案,在黑泥不断涌出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狰狞扭曲,那些靛青色的恶鬼似乎随时要挣脱皮肤的束缚,扑将出来。
他喉咙里的低吼已经变成了持续的、痛苦的呻吟,身体在搓澡床上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发白,死死抠住床沿的木头,发出“咯吱咯吱”
的声响。
当张德全再一次将一大片裹挟着刺青碎屑和皮屑的黑泥刮入铜盆时——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脏骤停的裂响,如同寒冬里冰河断裂!
那只承载了无数污秽、刻满古老符文的黄铜盆,盆壁之上,一道刺眼的黑色裂纹凭空炸开!
裂纹迅速蔓延、分叉,像一张黑色的蛛网瞬间爬满了整个盆身!
那暗红色的符文光芒在裂纹处疯狂闪烁,如同垂死挣扎的脉搏,发出“滋滋”
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微弱声响,随即彻底熄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澡堂里只剩下水龙头滴水的“嗒…嗒…”
声,以及角落里压抑到极致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下一秒!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巨量淤泥冲破堤坝的爆响!
铜盆彻底炸裂开来!
粘稠到极致的、散发着浓烈腐肉与血腥混合气息的黑泥,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熔岩,猛地从破碎的铜盆中喷涌而出!
它们不再是液体,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在空中疯狂地扭动、膨胀、凝聚!
翻滚的黑泥瞬间吞噬了昏黄的灯光,澡堂陷入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那黑泥本身在蠕动,散发着一种污秽的微光。
仅仅一个呼吸间,那喷涌的黑泥就在张德全面前凝聚成了一个巨大、扭曲、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骷髅轮廓!
它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由纯粹的黑泥构成,没有眼珠的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下颌骨无声地开合着。
然后,一个声音从那空洞的、滴着黑泥的“嘴”
里发了出来。
那声音尖细、稚嫩,带着孩童特有的哭腔,却扭曲着一种来自深渊的怨毒,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张德全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爹……”
“你埋在地下的那些‘罪孽’……”
“都在下面……”
“等着我呢……”
张德全如遭雷击!
那张布满皱纹、汗水和惊恐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惨白如纸。
他浑浊的眼珠猛地凸出,死死盯着那由黑泥构成的、不断滴落粘液的骷髅面孔。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连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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