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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上的泡沫被水流裹挟着,流到脸上,带来滑腻腻的触感,像某种黏糊糊的生物在皮肤上爬行。
就在我手忙脚乱、眼睛紧闭、被水流冲得狼狈不堪的那一刻——
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极其轻柔地,吹拂在了我暴露的后颈上。
那绝不是水流!
那感觉无比清晰,带着一种……活物的温度,或者说,是活物才有的、带着湿气的冰冷。
像一条刚刚从阴冷河底爬出来的蛇,悄然贴近,无声地吐息。
“呃……”
一声短促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抽气声从我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濒死的颤音。
巨大的、足以碾碎理智的恐惧终于冲垮了堤坝!
我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拧死水阀,水流戛然而止。
在花洒停止喷水的死寂降临前那零点一秒的空白里,我不管不顾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瞬间被水汽和残留的泡沫模糊。
我胡乱地用手抹了一把脸,不顾一切地看向那面巨大的镜子。
镜面依旧在那个位置保持着诡异的清晰。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惊恐万状、狼狈不堪的倒影。
湿透的头发紧贴着头皮,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布满血丝,瞪得几乎要裂开。
但最恐怖的,不是我的惊恐。
是镜中那个“我”
的嘴角。
它正以一个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的速度,向上拉扯着。
两边的嘴角像被无形的钩子吊起,越拉越高,越拉越开,最终形成一个巨大、僵硬、完全撕裂了人类面部肌肉极限的弧度。
一个纯粹的、只属于深渊的、令人血液凝固的诡异笑容。
冰冷,僵硬,充满了非人的恶意。
而就在镜子前,真实的我,脸上肌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抽搐,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我的嘴角,纹丝未动。
镜子里那个咧着嘴的怪物,它正看着我。
那笑容在镜中无声地凝固、扩大,像一张不断撑开的惨白面具,牢牢锁定了镜外的我。
时间被彻底冻结,狭小的浴室里只剩下我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刮得喉咙生疼。
花洒残留的水滴,从金属喷头滴落到湿漉漉的地砖上。
啪嗒。
啪嗒。
那声音被死寂无限放大,像秒针在倒数。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所有的反应机制,都被这超越认知的恐怖景象彻底碾碎。
只有最原始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每一根神经末梢。
我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张咧开的、非人的笑脸,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具被瞬间抽干了血液的标本。
动啊!
快动啊!
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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